以數百騎兵追擊數千倭寇,並非李信輕敵大意,而是這些騎兵均為由山西起家時便一直征伐至今的百戰老卒,對付區區數千烏合之眾實在綽綽有餘。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當步戰營的火槍與大炮一通狂轟亂射之後,倭寇強攻不成而潰敗就已經軍心渙散,從兩翼斜插過來的騎兵無疑則使他們雪上加霜。牛金鬆由於身負保護李信之責不能親自縱馬追擊殘敵,隻能望而興歎。
“唉!如果大將軍不在軍中,此戰俺定能斬首百餘級!”
他這話不過是吹噓之言,一夜之戰就能斬殺百人首級,就算一人集兩人之力隻怕也體力不支。
李信知道這是牛金鬆在他麵前故意念叨,便也不說破,反而揶揄了一句:“這等烏合海寇,就算斬掉首級上千,又能如何?還想受功封侯嗎?”牛金鬆從來就沒想過立功封侯的事,他之惦記著一路殺將過去,痛痛快快的舒展舒展筋骨,這些日子以來,在南京住的久了,身子都已經養的出了肥膘,如果再不好好大殺一番隻怕一身的力氣也剩不到五成了。
“不用急,馬上就有大仗可打了,眼前這些開胃小菜,你就留給他們吧!”
見到牛金鬆麵有沮喪,李信又趕緊安慰了一句。
忽然前麵傳來了一陣喧囂吵鬧,“前方出了什麼事?因何喧嘩?”
牛金鬆警惕的站在李信身前,斷問前方警戒的親兵。
“回將軍,有一股真倭寇突然僵而不死,突然殺進方陣裏,我新軍勁卒不善近戰,被他們占了些便宜去,現在已經平息下去,僅有區區數人力戰逃了!”
聽說還有人在重重方陣中逃了,牛金鬆斥道:“一群廢物,這麼多人讓倭寇殺進來也就算了,還讓他們從容逃了!”
這時站在李信身邊的向導不知因何竟壯著膽子替那些新軍勁卒們解釋了幾句。
“鎮虜侯容稟,這東南倭寇向來有真假倭寇之說。假倭寇是我沿海民賊冒充,以搶掠為生。真倭寇才是真正的倭種浪人,這些人凶殘暴戾,搶掠不說,還殺人不眨眼,其勇力更勝前者十倍!”
對於那本地向導的說辭,李信並不懷疑。倭寇戰鬥力之強,其實並不在勇,而是在心。他們每戰均抱有必死之心,打起仗來 自然更勝尋常海寇。不過說一千道一萬,倭寇也隻是個人勇武而已,在以鐵律軍紀武裝起來的三衛軍麵前,何異於螳臂當車?
“得了,逃了幾個人就逃了吧!現在重中之重是盡快趕赴蕭山!”
這時那向導又向李信建議:“鎮虜侯容稟,小人建議將危機逃走的倭寇不論身份盡數斬殺,否則這些人日後搖身一變仍舊還是禍害沿海百姓的倭寇海賊!”
本來牛金鬆對這向導甚為不滿,但此刻聽了他的主意又轉而讚同。
“大將軍,標下也建議如此!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
他知道鎮虜侯一向心慈麵軟,非到迫不得已,從不會輕易大開殺戒,於是便加強了勸說的語氣,竟然也拽了句文。結果讓牛金鬆萬想不到的是,李信竟然點頭同意了,弄的他不無感慨,看來要說服大將軍還得多學學米琰那些文縐縐的話才管用。
“等等!”
李信突然又叫住了牛金鬆,這讓他心裏一顫,心道大將軍莫不是又改了主意?
“先尋幾個漢人俘虜拷問一番,別不問青紅皂白就一律斬殺!”
“是,標下知道了!”
倭寇來的快,跑的也不慢,數百騎兵一路追擊斬殺向西麵而去,本來亂哄哄人仰馬嘶的戰場很快就沉寂平靜下來,李信親自審了幾個俘虜,這才知曉原來眼前的這股倭寇便是圍攻蕭山縣的倭寇。
牛金鬆哪裏肯相信,眼前的這些倭寇不堪一擊,在三衛軍手底下頂不過一刻時間,怎麼可能在浙江境內連克數座縣城呢?在他看來,俘虜的話不是滿嘴胡言,就是他們的緩兵之計。
“真是一派胡言,就你們這種德行,還能連克數城?”怒喝之下,牛金鬆一連斃了兩個倭寇俘虜,嚇得那些人再不敢出聲發言。李信眉頭一皺,出言阻止道:“牛蛋住手,他們說的未必是假!”
“大將軍……”
牛金鬆不知如何應答,他隻覺得不相信傳言中的倭寇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李信又緩緩道:“倭寇並非戰無不勝,而是明朝官軍潰爛的太厲害。再者,他們戰時嘯聚,閑時又分散四處,官軍進剿不能卻隻好固步防守。這些海寇與倭寇其實並無二致,他們向來又以狡猾著稱,善於避實而擊虛,取得一連串的勝過自然不難。當他們遇到身經百戰的精銳勁卒,一擊即潰也不是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