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采以三千精甲擊敗江西湖廣流竄而來的流賊,實在是一次以少勝多,又大增士氣的勝利。而在鄭采取得大捷之前,福建兵連戰連敗,幾乎整個西部福建都落入了流賊之手。
這時鄭芝龍便已經識破了南京方麵的驅虎吞狼之計。這些南下猛虎的確不是易與之輩,戰鬥力生猛不說,更屢次擊敗福建官軍,大肆強奪糧食,這讓身為總兵的鄭芝龍很是尷尬。如果不盡快解決這些流賊,鄭家的聲望將受到不可挽回的打擊,而那些反對鄭家的人沒準就會趁此機會暴起發難。
此時此刻,雙方合作才是一個雙贏的辦法,誰讓鄭鴻逵犯蠢生生將鄭家推到了南京方麵的對立麵上,所以現在隻能一條道跑到後,更沒有第二條道路了。
既然決定了與之為敵到底,那麼就絕不能再畏首畏尾,必先出其不意,射人射馬。
鄭芝龍深知在陸上,自己可能不是馬賊出身的李信對手,但若在海上,鄭家於李信就好比壯漢戲耍嬰兒一樣,還不是搓圓搓扁都隨心所欲?
內心不知轉了多少個念頭以後,鄭芝龍終於下定決心。
“成敗再次一舉……”
鄭鴻逵依手勢靠近了大兄鄭芝龍,並隨著鄭芝龍嘴巴開合頻頻點頭表示讚同,而眼神裏則再次散發出了激動而興奮的光彩……
鎮虜侯李信的決定很簡單,應天府一應事宜交由陳文柄與朱運才共同決斷,而他本人則隨船隊親往杭州,查明案情,伸張大明國法。
當然,這個伸張國法是說給外人聽的,實際上在座的三衛軍諸將都心如明鏡,鎮虜侯已經打算南下爭鋒,掃除三衛軍於江南的一大障礙。諸將中,米琰是反對最為激烈的,他認為李信不該輕易離開南京,否則形勢萬一失控,三衛軍則被動至極。
而李信卻笑著宣布了第二個決定,身為平蕃艦隊監軍的米琰這一次並不隨軍南下,而是留在軍營中軍節製提調三衛新軍,負責南直隸數府治安。
這道命令下達之後,米琰知道鎮虜侯的決定已經不容更改,隻好俯首領命。同時,他也感受到了肩頭責任之重大。陳文柄與朱運才兩個人有互補之勢,這也讓他稍稍安心,唯有城中諸位大佬是他想起來就頭疼的事。
且不說被軟禁中的魏國公,南京城內還有浙直總督張方嚴蟄居於臨時總督衙門,雖然不問政事,可那是在鎮虜侯的震懾之下才難有作為,誰知道鎮虜侯走後他們會不會蠢蠢欲動,除此之外,還有南直隸巡撫孫鉁,很明顯,鎮虜侯此番南下並沒有將其劃歸在留守官員可堪信任的一撥人中。
當然,這也許隻是米琰心中的妄自揣測,因為他很快就聽到了李信接下來的交代。
“孫部堂身染沉屙,非必要之事爾等可自行處置,如果精神尚好,大事可請示決斷!”
這句話很是微妙,放在不同的人那裏,便會有不同的解讀,比如朱運才隻認為這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話,隻要孫部堂的病情一直低迷,精神一直不好,大事自然也用不著他來決斷。不過這位地位在三衛軍迅速躥升的新晉紅人還是有著些許遺憾,那就是大小之事均須與陳文柄那軟包子共同決斷。
而征虜侯甚至還對他們兩個人的職權範圍做了明確的界定,雖然二人不分大小,但凡事決斷以陳文柄的意見為主,執行時則以朱運才的意見為主。這擺明了是一種變相的限製手段,可他終究還是內心欣喜的,總要做出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來,讓鎮虜侯看看自己並非偏激狹隘難堪大任之人。
三日後,上元門外碼頭旌旗招展,誓師大會激昂澎湃,觀禮者除了三衛軍各中高級將校以外,還有南京城中的文武官員。軍裝筆挺利落的三衛軍新軍排著超乎尋常的整齊縱隊魚貫登上大船。軍樂隊節奏鏗鏘,遠處戰鼓隆隆。
隨著三桅戰列艦萬炮齊發,場麵之震撼將誓師大會推向了最高潮。觀禮的城中文武們不禁紛紛為之側目,這些人裏窮其一生也沒有幾位見識過這等威武之師。
以前隻是從各種傳言和文字中,聽聞三衛軍之威猛雄壯,很多人對此都不屑置之,認為這其中至少有五成是吹噓之言。而今看來,此前傳言並非不實……
“起錨!”
旗艦水手嘶啞的嗓子吼起,令旗隨之翻飛變化,上百艘大船魚貫緩緩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