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校場訓話(1 / 2)

薑曰廣寫好書信上下檢查了一遍,塗塗抹抹一陣才又重新謄抄了一遍,裝入信封蠟印封口。然後幾經猶豫之下,喚來了心腹老仆。

“將這封信交給史部堂信使,記住了,千萬不可假手於人,這上麵可關乎著人命!”

對老仆,薑曰廣不厭其煩甚至是危言聳聽的反複交代著,萬萬不可出了差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老仆一一應下,卻隻在心裏腹誹著,今日老爺是怎麼了?不就是一封書信嗎,至於這麼反反複複的重複交代嗎?

直到史可法的信使安然離開南京城後,薑曰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雖然他在關鍵時刻倒向了李信,狠狠打擊了魏國公,可他內心仍舊有一個聲音在敦促其如此做,這究竟是妄念與執念,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不過,李信的動作之快卻遠遠超出了薑曰廣的預料,僅僅兩日後,官府公告全城,李雙財身負數項大罪,無可赦免,判梟首之刑。所謂梟首,即不但要斬首,還要將首級示眾。這等判罰不可謂不重。

對此,薑曰廣目瞪口呆,他萬萬想不到,一向聲明不是很好的李信竟然舍棄了親信,公然判處其梟首之刑。

薑曰廣希望看到李信的笑話,亂局如此被快刀斬斷,不就失去了大做文章的空間嗎?這是他絕對不希望看到的。於是,在政事堂上,薑曰廣公開替李雙財求情,其中例數此人過往功勞,總而言之,便是看在李雙財往日功勞的份上,可繞過死罪,使其戴罪立功,為朝廷貢獻。有了薑曰廣的帶頭,翰林院的一幹翰林們也紛紛附和建言,一時之間求情浪潮竟是一浪高過一浪。以至於很多各部的司堂官都在加入進來,為李雙財求情。

不但如此,就連三衛軍內部得知李雙財背叛梟首之後,也紛紛出麵替他求情。

這其中牛金鬆是最為活躍的,可是不管眾將軍卒們如何勸說,李信卻始終不發一言。這就給了人以不同的錯覺,各部堂司官們有人認為這是李信不便表態,還需要一個更加合理的台階。

於是這些人又攛掇薑曰廣去說服鄭三俊與高宏圖一幹尚書,如果有了他們的求情,事情的成功可能便會更加紮實。薑曰廣很享受這種被眾星捧月的感覺,於是責無旁貸的答應了下來,可是接下來的發展卻讓他犯了難。連續在鄭三俊與高宏圖府門外吃了閉門羹,如果這幾位尚書接見自己還好說,總能以如簧巧舌說的他們心悅誠服。但這連麵都見不到,就實在讓他沒辦法了。

殊不知,此時此刻高宏圖正在鄭三俊府中與之商議在李雙財一事上究竟要不要相應薑曰廣發起的求情。

“萬不可與之為伍!”

鄭三俊的回答幹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難道鎮虜侯真這麼狠心?不顧及自己的親信?這種說法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時人武將帶兵完全以個人恩義拉攏部下,從不會強調什麼律法公正,更何況就算赦免其罪,在南京輿論上也是極好操作的。可為什麼鎮虜侯會在關鍵時刻犯了蠢呢?竟然自己將其公之於眾。

“鎮虜侯狠心與否暫不討論,老夫隻知道,這件事就算折騰成了 ,就算你我兩個老兄弟摻合進來,頭籌也要被薑曰廣奪了去,所以又何必上趕著去做這個陪襯?”

鄭三俊的話很在理,一經出口就立即說服了高宏圖,隻是他還心有擔憂。

“如果鎮虜侯果真有意赦免李雙財,咱們沒出麵求情,會否被,被記恨?”

在鄭三俊看來,高宏圖這個問題問的簡直愚蠢至極,於是不以為然的笑道:“高兄好糊塗,你怎麼就不想想,如果鎮虜侯果真有意赦免李雙財,此事就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不是主動公之於眾,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高宏圖思量一陣覺得的確是這個道理,可他還是心有忐忑,正待繼續追問,鄭三俊卻沒給他機會,又斬釘截鐵的道:“此事你我實在不宜參與其間,莫被眼前的假象蒙蔽了視聽,想想薑曰廣如此反常難道你就不奇怪嗎?”

“有甚可奇怪的?薑曰廣對魏國公倒戈一擊,已經將魏國公得罪的死死的,他不緊隨鎮虜侯的腳步,又追隨誰去?”

鄭三俊聽了高宏圖的分析之後,鼻腔裏發出了一絲幾乎是微不可察的冷哼。半晌之後,才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然後不疾不徐的反問:

“難道除了魏國公,所有人都支持鎮虜侯?”

這句反問讓鄭三俊一愣,他還真就沒想到這一點,是啊,難道除了魏國公江南官場就都是鎮虜侯的擁躉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