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在太平府與叛軍對峙,此時若動了熊明遇,萬一魏國公與之勾連頗深,進而影響了整個戰局,朝廷的損失又豈是除掉一兩個貪官能夠彌補的?”
李信的聲音似乎在逐漸轉冷,朱運才的耳朵給了他這種直覺。原來鎮虜侯暫時放過熊明遇並非是畏懼魏國公,這種顧慮則是大大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這也使得他大感汗顏,與鎮虜侯一心為公相比,那些一丁點的私心也成了一種可恥的存在。
“好了!你去工部吧,熊明遇現在在向你示好呢,今後南京工部隻要熊某人在一日,便是你來做主了!”
……
長江邊,波波夫扛著三衛軍的製式火槍,腰間別著寬刃的雁翎刀,無精打采的在自己的巡邏範圍內進行例行巡邏。現在他是三衛軍中一名非正式軍卒,僅僅配合三衛軍負責長江沿岸的巡邏警戒。
波波夫的巡邏範圍東西足足有三裏,雖然並不長,但每天卻要走滿時隔來回,加起來那就是三十裏。這已經是第六個來回,隻要再有四個來回,他今日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為了早些回去休息,波波夫拖著自己的那條殘腿加快了腳步。忽然,他覺得自己似乎從江邊茂密的草叢裏聽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動靜,他連忙放慢了腳步,同時又示意與自己隔著三步遠的同伴,衝著江邊努努嘴。
巡邏兵兩人一組,與波波夫搭檔的是由應天府本地招募的輔兵,名叫張福,是個老實本分人,開始他甚至還有幾分畏懼這個金發碧眼的番鬼。不過與之在一起共同巡邏了幾日後,便也適應了這個十分健談的番鬼。不過這番鬼的漢話水平差極了,兩個人經常是連比劃帶猜,弄的滿頭大汗也沒弄明白對方的意思。
最後兩個人便又換了套路,基本上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大有雞鴨對話的味道。但是,波波夫這個努嘴的表情,張福卻很快心領神會了。
波波夫將肩頭的火繩點著,夾到火繩夾子上,雙手以標準姿勢端著火槍,慢慢向地勢較低的江灘草叢挪著步子。而張福還用不習慣手中的火槍,於是就輕輕抽出了腰間的雁翎刀,跟在波波夫身後一步步逼近江灘草叢。
“別動!幹什麼的?”
波波夫最後猛然加快腳步,來到江灘草叢邊緣,居高臨下。這句話他跟張福學了好幾天,今天總算派上了用場。這一片地勢向江邊逐漸降低的坡地草叢裏趴著兩個人。一個是頭發胡子花白的老頭,另一個頭發胡子都是黑色,看著大概有三四十歲的模樣。
兩個人被波波夫嚇的一驚,但看對方是金發碧眼的海外番鬼,登時大有魂飛魄散之勢。那頭發胡子皆黑的中年人想也不想,發足狂奔,而老者則身體虛弱,根本就跑不動,大有坐以待斃的架勢。
波波夫一看對方見著自己就沒命的跑,肯定不是好人,按照張福教他的話,那就奸細。他哪裏還會手下留情,當即抬高槍口,大致瞄準了一下就扣動了扳機。
並非波波夫不想仔細瞄準,而是滑膛槍的準頭實在太差了,如果不是放排槍,僅僅以單槍想打中一個飛速奔跑的人,幾率和天上不下雨下黃金差不多。
隨著一陣沉悶的爆響,槍口衝出火焰和白煙,卻見那中年人已經應聲倒地。這時張福已經提著刀趕了過去,到那倒地的中年人身前仔細查看了一番,波波夫那一槍竟然射中了此人的屁股。
張福加入輔兵中,火槍射擊是必經訓練,他自然知道火槍的準頭是奇差無比。而波波夫竟然在十步開外,一槍命中,這可真是走了狗屎運。於是他衝著波波夫豎起了大拇指!
看到那隻高高豎起的大拇指,波波夫嘿嘿笑了,拖著那條殘腿踢了趴在地上不動的白發老者。
“你是幹什麼的?”
誰知那老頭的表現讓波波夫愣住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老頭緊閉雙眼,隻說了這一句話後就再也不發一言。而張福則提著那中年人的左腳,將那屁股中槍的人到拖著走了過來,也根本不在乎他的慘呼與咒罵。
波波夫的漢話不好,簡單審訊的任務自然就落到了張福的身上。
“這是三衛軍的地盤,你們是哪裏的奸細,從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最後這句話,則是鎮虜侯為巡邏兵們特地編的審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