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雪中送炭?(1 / 2)

徐文爵焉能看不出荊可棟的不以為然之色,一時間也撓了頭,他既收了如此誠意的禮物,若讓人家不盡興而歸,就好像是自己理虧了一般。可是如果將父親的用兵計劃告訴此人,那就是泄露機密,左右思量間讓他好生為難。良久之後,這位徐小公爺竟一咬牙,“如此,你看這樣可好。”

他將那幅蘇東坡真跡從身旁的架子上拿了下來遞給荊可棟,“這幅字你先拿回去,若我說的話靠譜,你便再送來。反之,你就收好,我也沒有臉再收……”

徐文爵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但是笑的有些牽強,一隻右手又是在那幅字上摸索了好一陣,才鬆了開來。如此一來反而將荊可棟弄得不好意思了,心道這徐小公爺雖然有些紈絝的模樣,卻也是個性情中人,如果自己今日將禮物拿了回去,豈非讓人戳盡了脊梁骨?

奈何徐文爵雖然麵有不舍,可態度卻堅決的異乎尋常,根本不容許荊可棟推脫,一意堅持讓荊可棟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辦。荊可棟再三推脫,徐小公爺竟大有翻臉的架勢 ……

荊可棟捧了字畫走在寂靜無人的街上,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天底下哪有這般送禮的路數?自己這事若傳揚開去,真是羞於在南京為官了。隻心裏沒有底,一顆心很快有轉移到了對自己身家的憂慮上來,可細細想來他想要的是什麼呢?無非是想知道魏國公是否出兵,而求個安心。但就實際而言,他是否預先知情,事實都是已經有了定數,不是他個人所能改變的。現在的問題所在是,他想花錢買個心裏有數都無門無路。

次日一早,荊可棟特地去了軍營查探情況,誰知今日京城竟各門緊閉,打聽了一陣才得知這是巡撫衙門下的令,不知將有何動作。荊可棟的心裏騰起了希望,莫不是魏國公大軍已經出發了?但向守門的軍卒打聽,卻也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又失魂落魄的沿路返回。

半路上卻聽見有人在喚自己,抬頭一瞧竟是南京兵部侍郎高宏圖。

“垂頭喪氣,失魂落魄的,這可不是你的一貫作風啊!”

兩人是舊相識,隻是對方升官的速度卻遠勝於荊可棟,人家已經是兵部侍郎,他卻還是個小小的給事中。而且南京兵部尚書之位一直空缺,實際上便由高宏圖這個侍郎一把抓了。

荊可棟聽得出高宏圖語帶揶揄,便苦笑道:“高兄莫取笑小弟了,小弟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曉,身家性命都搭在了安慶,若朝廷守不住安慶,這一世辛苦就,就盡付東流了。”

高宏圖不但沒有安慰之辭,反而繼續揶揄道:“錢財身外之物,沒了還可以再賺,但聲名卻是立身之根本。荊兄做的事好糊塗啊!”

“糊塗?”

高宏圖眼見著荊可棟一臉的莫名,便麵有恨鐵不成鋼之色。

“敢問你,你昨夜可曾送禮與徐小公爺?”

荊可棟點點頭,一顆心卻莫名的揪緊了,莫不是昨夜的事傳揚開去了吧。高宏圖的話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想。

“送禮也就送了,不過是千百兩銀子的出入,你,你卻又要了回來,現在可成了城中笑柄了!”

高宏圖麵露急色,正是真心流露,荊可棟一陣感動,都說患難見真情,今日方始相信。

“唉,得了,還有公事在身,不能和你多做耽擱,有話回頭再說吧!”高宏圖剛要走,卻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你也別四處請托了,據我所知,各家都搶著要這份功勞呢,徐小公爺說的不錯,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說道這裏,荊可棟壓低了聲音湊過來道:“咱們能南直隸有魏國公,有張閣老,有鎮虜侯,萬沒有學那些宵小,玩什麼失而複得的把戲。這些人身上的爵位功勳還少嗎?他們隻怕出了大亂子呢,這麼淺顯的道理,荊兄卻專門去丟了個大人,讓,讓我如何說你好了!”

這一番話讓荊可棟汗顏不已,隻好點頭稱是,說自己是關心則亂,畢竟全部身家都投在了安慶的買賣上,若是安慶失守他半升繼續將分文不剩。

高宏圖隻說自己不多耽擱,卻又低聲問道:“知道鎮虜侯的來曆嗎?崇禎十一年那次滿清入寇,就是在他的手裏吃了大虧,活捉皇太極長子豪格,斬殺代善之子嶽樂,去歲又大敗流賊,他頭上的爵位可都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你想想這樣的人是易與之輩嗎?”

說完這一番話,高宏圖才真正的不再耽擱,上了馬帶著從人去了。荊可棟安心不少,可沒等到家,心裏又患得患失起來。連史部堂這樣帶兵多年與黃梅賊打了多年交道的人都兵敗如山倒了,萬一魏國公也吃了敗仗,這可如何是好?更別提張閣老和那個鎮虜侯了。中原剿賊的楊閣部何等樣人,還不是拿李自成沒有辦法嗎?除了開封、洛陽幾座大城,想打下哪個來,便能打下哪個,一個小小的安慶又能守的幾日?萬一援兵被打敗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