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自投羅網(2 / 2)

耳聽得朱大典將臨淮鳳陽一戰的軍情形勢一樁樁道來,便不由得真真心驚,這些情形他的確不曾想過,隻是過於自負的想當然的以為李信此人飛揚跋扈,由此竟低估了此人。李信能在眨眼隻見就破了流賊月餘也沒能拿下的鳳陽城,顯然那孫之傑口口聲聲所暗示,臨淮鳳陽一戰的主要策劃者以及第一功勞乃是李信其人這些事,也許便是真的。

接下來立即便有一股寒意直透胸腹之間,那麼如此一來,賀一龍此人又究竟有多少可信?朱大典忽然覺得自己惶惑了,既希望這不是事實,又在心懷疑慮的情形下,不想繼續深入的探究下去,生怕那個可怕的想法得到印證。

但轉念又一想,就算賀一龍此人在這些方麵說了謊又如何,李信部下行凶殺人,他本人又不顧朝廷法度擅自在大明中都動武,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一經上奏,就是誅族的罪過。念頭數度轉換之後,朱大典逐漸流失的底氣又逐漸回到了體內,清理了一下嗓子,以一個極為沉著的聲音回答道:“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李信擁兵造反,難道你敢坐看不理?”

聽了朱大典對自己的質問,孫之傑麵色一遍,冷冷一笑,伸手從懷掏出一封書信向朱大典丟了過去。

“部堂且自看,這是鎮虜侯剛剛便與標下通的書信。實話說與部堂,若說當今萬歲欽封的侯爺、總督大帥極為看重的領兵大將能造反,標下是斷然不信的。反觀部堂,身著小卒衣甲孤身而來,且與流寇賊首不清不楚,你說說,若是換了部堂,又該相信誰呢?”

朱大典先是一愣,緊接著便覺通體生寒,再答話時已經色厲內荏,胸膛起伏,手腳發虛。表麵一番斥責,然後借口再去別處調兵,打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因為他忽然預感到這個與之有舊的孫之傑沒準就會趁機將其逮捕,送給李信然邀功買好。

這個可怕的想法果然在片刻之後就得到了印證,卻見孫之傑冷冷笑道:“部堂以為還能走的出去標下這警戒之地嗎?”

朱大典叫苦不迭,指著孫之傑顫抖的質問:“你,你想幹什麼?老夫乃朝廷封疆大吏,難道你想欲行不軌嗎?”

孫之傑臉上的最後一絲恭敬之意也就此消散殆盡,麵帶譏誚的揶揄道:“部堂難道怕了嗎?放心,朝廷法度禮數,標下不敢有半分逾越,標下隻是護送部堂回鳳陽而已!”

不詳的預感果然得到了印證,朱大典隻覺得自己好像在懸崖邊一腳踏空,絕望在心底裏不可遏止的擴散起來。

“當然,那個賀一龍已經被標下以逃匿賊首的罪名抓了起來,這就綁縛一並送往鳳陽。別怪標下沒有提前警告部堂,還是早些與之劃清界限的好,否則……”孫之傑麵有得色的頓了一下,似乎為的就是留出時間來,好讓朱大典盡情的顫栗一下,然後才又緩緩接著說道:“朝廷對通賊官員的處置向來嚴厲,部堂不是不知道吧!”

絕望與恐懼攪在一起最終彙聚城了憤怒,朱大典沒有任何征兆的爆發了,忽然就撲上來,口中還大罵著:“孫之傑老夫待你不薄,你,你何必如此待老夫?”

奈何朱大典一副幹瘦身子,如何是膀大腰圓的孫之傑的對手,隻幾下就像擒小雞子一般,扭住了朱大典雙臂,然後狠狠一推,將其貫在地麵上。

“事已至此,部堂還請自重,若一意枉為,也是徒然自取其辱!”孫之傑彈了彈身上袍袖,他雖然為一軍主帥,卻料定戰事已經結束,並沒有穿那冰冷繁瑣沉重的明光鎧,隻著了一身幹爽利落的青色長袍。

跌坐在地麵上的朱大典身子顫栗如篩糠,忽然又好像雷擊一般,整個人都突的定住,隨即便老淚縱橫,渾濁老眼裏流出的有憎恨也有痛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