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陰沉著臉,走了一路,便心驚肉跳一路,滿地的屍體居然全部是八旗子弟,而明軍的屍體則一具都沒有,是明軍走的時候將屍體都帶走了,還是他們本就沒有多少傷亡?疑慮重重的他又問昨夜參與了戰鬥的幾個章京,“明軍的傷亡究竟幾何?”
幾個章京支支吾吾,有說傷亡數千,也有說傷亡數百,更有甚者隻說殺敵以前自損八百,能對八旗甲兵造成如此重創,傷亡達到數千人,他們戰鬥力不久不強,傷亡已經愈萬人。
這可將代善氣的胡須亂顫,指著那章京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的訓斥。
“說話之前你也不打聽一下,城中明軍究竟有多少人?總共也不過才萬餘人,你的意思是昨夜一戰,城中明軍已然全軍覆沒了?錦州已經是空城了?既然如此,那好,你現在就帶著本部人馬去把錦州那座空城給我拿下來,拿不下來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在場的章京們都是正紅旗的人,都是代善的老部下,他如此動怒還是恨鐵不成鋼。正罵著,呼啦啦的便又來了一群人。為首一人,身穿頗為華麗的布甲,一眼便能看出此人不是尋常的軍中將領,至少也是個有背景,有身份的人。
“鄂爾泰給禮親王請安了!”
代善看著單膝跪地打千的將領,鼻子裏微不可察的哼了一聲,卻是雙手虛扶一下。
“是鄂爾泰,快起來。”隨即又手指著滿地的狼藉對他道:“鄂爾泰啊,你和明軍的李信交過手,你來說說,這李信究竟長了什麼三頭六臂,怎麼可能就突破了咱們固若金湯的營寨,又如何襲殺了如此多的八旗甲士?”
鄂爾泰剛剛從地上起來,聞言之後麵色便是一陣通紅,他和李信交過手的事在整個八旗裏誰不知道?那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被人家活捉了不算,還被黥了麵,雖然 後來作為交換俘虜的條件,總算又回到了遼東。但是,這丟掉的臉卻是無論如何都撿不回來了,若非他乃愛新覺羅家的後人,恐怕早就被斬首祭旗了。
後來好歹在自家兄弟的謀劃之下,才重新回到軍中,本打算借此機會立下一些功勞也算是翻身的資本,豈料又出了大汗駕崩這等倒黴事,偏偏他又被留在了軍中,受那代善老頭子驅使,此人又如何能給他立功的機會?也隻有在這般情形下才會想起他吧!
看著代善老頭子滿臉愁容怒意,鄂爾泰便覺得出氣,暢快。可代善著意強調此事,不是等於又揭了他的舊瘡疤麼?但畢竟身份地位在那擺著,鄂爾泰就算再混蛋也不敢在堂堂禮親王麵前放肆無禮,可他卻並不打算替這老頭子出主意。
鄂爾泰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他所見過的李信,自然是添油加醋,誇張無比。什麼三頭六臂,麵如大鼓,雙目如銅鈴。更為要命的是,此人竟還會妖法召喚怪物,呼風喚雨。
代善本是不相信世間會有這等人物,可鄂爾泰所言又正與他部下的描述所暗合,會噴火的怪物,力大無窮,居然連結實堪比石牆地基的寨牆都撞翻了,這絕非人力所能及。
代善就是吸取了以前被襲營的經驗,特地將所有營寨靠近錦州城一側的寨牆都做了特殊的加固,隻沒想到還是被人家摧枯拉朽一樣的給破壞了。
“鄂爾泰,你慢點說,你隻說這李信究竟有何能耐,敢在咱們舉國之兵的重圍中,還敢主動出兵襲擊軍營?”
鄂爾泰撇撇嘴,手舞足蹈道:“禮親王這就有所不知了,李信不但會妖法,而且還擅長在大型器械上附了法術,經常會有驚人之舉,否則僅憑他一介馬賊,身邊僅僅數百人又如何能讓睿親王铩羽而歸,屢屢吃虧,最後連肅親王豪格都陷在了南邊?”
代善對鄂爾泰的說法並不盡信,雖然很多都持保留態度,可不爭的事實終究是擺在眼前,以往那一樁樁一件件的勝利擺在麵前,由不得他不對鄂爾泰的描述多想。
就算李信有鄂爾泰描述的一半那麼可怕,這砍死固若金湯的大軍營寨豈不是處處都可被攻破?至於,那些鬼神之說,代善並不相信,但卻是相信命數的,就算他沒有鬼神之力,能夠屢屢以弱勝強,難保不是運數在他那一方。而對方的運數多了,自己再與其作戰,怕是便會此消彼長。這一點才是讓代善最為擔憂的。
隻是,代善不會與鑲黃旗出身的鄂爾泰說這些心裏的隱憂,看著他在旁邊手舞足蹈,再也說不出甚有用的東西來,便揮揮手讓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