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哈璘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回去和那多爾袞爭個高下,當初老汗駕崩時皇太極占了先機,現在放眼盛京內外,還有誰能在實力與威望上和阿瑪相比?何必便宜了那多爾袞小子?再者,那南蠻子李信在我腹地上竄下跳,兒子怕會出了意外……”
代善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眸子裏又驟然閃過了一絲黯然。自從大兒子嶽托被那個李信斬首了之後,身邊的這幾個兒子沒有一個能讓他滿意的。
二子碩托機靈有餘而遠見不足,三子薩哈璘衝動冒進又容易受外界所左右,所以代善才將薩哈璘留在了身邊,好看著他別闖出了什麼禍患。縱觀這十年來,有多少人倒在了皇太極的腳下,當初的四大貝勒,阿敏和莽古爾泰的下場何其可悲,他代善能到今日還屹立不倒,絕非偶然。
“薩哈璘啊,阿瑪送你一句話,爭是不爭,不爭即是爭!”
薩哈璘右手撓了撓後腦,赧然道:“阿瑪又說漢人那些繞口的文字,兒子聽不明白,如何不爭還是爭了?不去盛京爭,大統皇位就是多爾袞的了,咱們還拿什麼去爭?”
“再說,那南蠻子李信是殺了大哥的元凶首惡,又豈能輕易放過了此人?兒子可聽說早在此前,多爾袞便與此人暗中勾搭,眉來眼去……”
“糊塗……這麼多年來,搶在前麵打打殺殺的有幾個落了好下場?阿敏圈禁而死。莽古爾泰獲罪削爵,抑鬱而亡。還有那多爾袞若不是大汗突然駕崩,現在不也是待罪之身?”
“兒子不同意阿瑪的說法,這些人獲罪自有獲罪之道,若是不犯錯誤,大汗又豈能輕易責罰?”
代善被三子薩哈璘一頓搶白,不怒反笑,也不繼續說服他,不開竅就算再怎麼說也沒用。就心裏而言,代善對那龍椅禦座不是沒想過,但卻也知道一點,高處不勝寒,那哪裏是什麼寶座,分明是眾矢之的啊,坐上了那位置的人,要麼鬥爭到死,要麼被人鬥爭至死。而他一貫以左右逢源,看似低調,實際上卻在暗中將實力抓在手中,皇太極在世時有什麼大決策能繞得過他代善?
而今,在這皇族內部爭位最為嚴重的時刻,若是輕易的表明了立場,將來一旦落敗,禮親王這一支就得被勝出者連根拔起。所以,碩托一直在多爾袞身邊,嶽托未死之時也是皇太極的心腹之將。
隻是這一布局被那個叫李信的南蠻子給砸碎了,打破了,兩黃旗方麵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頂替嶽托。
不過眼下,在代善的籌謀中,重要的不是回去爭位,而是拿下山海關,將多爾袞此前未竟之功實現達成,然後再攜大勝之功勳聲威返回盛京,到那時進退從容,不論做任何選擇都有幣升值把握。
“下去吧,準備準備,明日攻城!”
中軍帳裏靜了下來,代善陷入了沉思,剛剛得到了可靠消息,孫承宗已經到了山海關城中,一切變數都被壓縮到了最低,那麼想要打破僵局隻能另辟蹊徑。
代善來到簡陋的地圖前麵,謀劃了一番,右手在義院口位置重重的敲了幾下。義院口雖然不大又多山,易守難攻,但卻有一點,那就是距離山海關最近,大軍不著行跡就能急速抵達此關。若是佯攻山海關城,在最緊要的時候,突襲義院口,必然一鼓而下。到那時,大軍由義院口進入關內,前後夾擊山海關,斷其後路,山海關城中就算有孫承宗那個半癱的老家夥坐鎮,也一樣危如累卵。
至於李信,代善嘴角罕有的泛起了冷笑,他還是希望此人在錦州折騰的動靜再大一點,到時收拾起來事半而功倍!
洪承疇身縛綁繩委頓於前方,李信萬沒想到多爾袞居然真就將洪承疇交了出來,或許自己將洪承疇接收之後,清廷少了此人的幫助,將來也許就不會有清軍大舉攻略漢家山河的事了。
當然,李信不會天真到相信這種判斷,就算沒了洪承疇將來也一定會有李承疇,張承疇,王承疇,泱泱天朝自古就不缺漢奸,想要將這幫漢奸殺絕了顯然不可能。李信的目光落在狼狽不堪失魂落魄的洪承疇身上,一個主意升騰而起,比起來羞辱折辱此人,或許此人還有更大的用處。
一念及此,李信起身來到洪承疇麵前,親自鬆開了他身上的綁繩,雙手將其扶了起來。
“洪部堂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