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知馬上提出了反對意見,“中原剿賊平亂正在關鍵時刻,若將楊調往山海關,誰還有此能力穩住局麵,盡殲餘孽?”
劉宇亮反唇相譏,辯駁道:“張李餘孽已經勢成強弩之末,河南有熊文燦,陝西有丁啟睿,據說沈王還統率大軍一部追擊張逆入川,有這幾人坐鎮,中原安矣!”
聞言之後,張四知冷笑數聲,不再接話,但薛國觀卻突然將話題岔開。
“臣心中有憂慮,不吐不快!”
朱由檢讓他直說,現在就是要大臣們暢所欲言。
“沈王身為藩王,一直統兵在外,恐怕於祖製不合……”
聽話聽音,薛國觀點到即止,大家便都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明朝自成祖朱棣即位登基以來,最嚴加防範的便是這些屏蕃在外的藩王,別說是領兵,就連參政的權力都沒有。可如今倒好,這個沈王究竟是何居心?不但糾集大軍,還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意思,雖然打著為朝廷評亂的幌子,但其用心已經直入司馬昭之心了。
這個話題本來大臣們都當作禁忌,皇帝不問,大臣們也不說,直到劉宇亮將沈王捎帶出來,薛國觀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將之抖在了明麵上。而朱由檢對沈王的事也早就盡熟於心,之所以睜一眼閉一眼,還是手中兵力捉襟見肘鬧的,生怕處置不當再讓此人做反,便想先壓一壓,等中原戰事結束,再讓楊嗣昌摟草打兔子,將其一並拿下。
眼下大臣們既然提了出來,朱由檢自然就不能再裝做不知情,於是問道:“眾卿可有對策?”
薛國觀立即上前道:“沈王大軍之所以能於川陝間長驅直入,將流賊張逆打的屁滾尿流,所依仗的唯有一人,隻需將此人調離川陝軍中,沈王自然敗矣!”
“哦?”朱由檢聽說能兵不血刃就解決他的心腹之患,立即便來了興趣,追問道:“何人竟有如此能耐?朕可知道此人?”
薛國觀道:“聖上自然聽過,前河南總兵左良玉!”
原來是他?此人據說在平陽一戰大敗,幾乎全軍覆沒,楊嗣昌曾上表參了此人,但是正逢黃河被李自成決口,京師又有流賊作亂,此事便被擱置,不想此人竟然投於沈王麾下,硬是又打出了一片天地來。看來此人當還是個將才,朱由檢突然起了愛才之念,亦不打算治此人之罪。
“既然如此,調左良玉為薊州總兵,跟隨楊嗣昌北上,剿賊諸事由熊文燦一體署理!”
朱由檢此言一出,重臣們立即異口同聲,“萬歲聖明!”
這的確是最好的結局,朝中的幾位重臣不用以身犯險,又將楊嗣昌調離了大功之地,將來回朝之後,必然會因為沒有竟全功而失色幾分。至於薊遼之地更不是流賊肆虐之省所能比的,自天啟年以後,曆任薊遼總督沒幾個落得好下場,楊嗣昌難道就能逃脫這種命運了?反正朝中的幾位重臣不信。
……
下水海營地的探馬回來了,更帶來了朝廷派出的傳旨欽差,司禮監隨堂太監高鏗。李信在得知三衛遭清軍圍困以後如夢方醒,此前一直籠罩在心頭的不詳預感成為現實,這也解釋了為何派往鎮虜衛打探情報的探馬因何沒一個能夠回來。
“李將軍不是咱家漲他人威風,滅咱自家的士氣,這一回韃子算是下了血本,你是沒看到啊,鎮虜衛外麵的韃子凶猛的就像餓狼啊,連洪部堂這等人物都沒占了便宜去,隻怕,隻怕他那萬把人不夠韃子塞牙縫的,不要猶豫了,咱們撤吧,撤回去解救三衛於水火之中!”
這個消息對於三衛軍和蒙古部落聯軍絕對是重磅炸彈,一旦公布必然猶如雪上加霜,甚至可能致使整個聯軍瓦解,所以李信對此事嚴格保密,隻在三衛軍幾個高層之間召開了一次小範圍的會議。
陸九第一個站出來讚同高鏗的意見。
“鎮虜衛是咱三衛的根基,斷然不容有失,說不得隻好放棄這些蒙古韃子了。大將軍咱們連夜就撤吧!”
其他幾個營官也紛紛表態,李信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他突然注意到了旁聽列席的兩個陌生麵孔,這不是那個戰地服務隊的米琰嗎?此人怎麼也來了?哦,對了,是跟著高鏗一起來的,他這才想起來,高鏗的確曾說過一嘴,帶了米琰和另一個叫趙白生的占地服務隊隊員過來,想來另一個便是那趙白生了。
“你,對,就是你,你來說說對此事的看法!”
李信沒有理會眾人的懇請,而是手指米琰,讓他表述一下自己的看法。米琰萬沒想到,李信能注意到自己,並且點名讓自己表達看法,當即也不矯情,而是一吐為快,將所有內心想法一一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