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一些說法將郭師爺說的愣愣怔怔,嘴上不說,心裏卻在腹誹著,大將軍是不是缺心眼,將錢拱手讓外熱賺去!
“是否將他們也吸收進商社,讓這些人也入上一股?”田複珍對此事也另有看法,覺得打壓不如拉攏。李信又否定了田複珍的意見,“他們留在外麵要更合適一些。”卻沒說原因。
“不如這樣,發行的債券可找他們也入些股?”田複珍還是希望能從這些人身上刨出一些可以看得到的利益。
“不必,任他們自行發展,陽關道獨木橋,誰都不幹涉誰!”
田複珍卻道:“隻怕他們未必就是獨木橋!”
“何以見得?”
“這幾家以販鹽為主業,卻從未見他們往九邊運送過糧食,手中卻鹽引不斷,難道不奇怪嗎?”
有何奇怪的,李信並不覺得有問題。田複珍耐心的解釋,大明朝自中葉以後“開中法”逐漸成為鹽業的主流,即是商人運送一定數額的糧食到九邊,然後以此換取朝廷出具的鹽引,通過鹽引來合法的販鹽,謀取差價!聽著似乎繁瑣而利潤低下,但實際上其中的暴力確實常人所難以想象的。
聯合商社亦販鹽,到現在為止,由鹽上取得的利潤,仍舊是商社的支柱收益。
李信立即就明白了田複珍的意思,但也不覺得奇怪到哪裏去,中國情便是如此,商人依靠官府總能更好的謀取暴利,當屬於見怪不怪。
“稅卡的重稅就夠他們喝一壺了,應該針對這些人再提一提稅額。”郭師爺不死心,仍舊希望李信能動用官府的權力打壓他們。
“我看你是昏了頭,怕咱們樹敵不多嗎?田府尊,回頭他們若是申請山西境內的免稅通行證,可以適當的照顧一下!”
李信希望由這些商人能夠帶動起山西的整個商業氛圍,隻有商業蓬勃發展起來,他的貨幣計劃才能盡最大可能的實現。雖然山西目前僅僅是搞債券,搞糧票,這種變相的貨幣,但 終究是在為正式出台貨幣而做的信用準備。
“哎?田府尊,你不也也有事要說嗎?”
田複珍這才一拍腦袋,“可不是,看我這記性,大將軍看看這報紙。”
李信接過他手中的《太原午報》,上下看了幾遍,沒發現什麼問題,便問道:“可有問題?”
“問題大了!大將軍且看這幾片針砭時弊的評論的署名,可都是生麵孔。”
“有問題嗎?”
“這些署名都來自民間,田某怕有些必有用心之人……”他說此話時,眼睛裏充滿了憂慮,他早就意識到,報紙這東西是柄雙刃劍,能幫人也能傷人。
李信不以為然,“還道甚事,也無妨,發就發,讓百姓監督官府執法,也未嚐不是件好事。至少這發稿的底線可以寬一寬,隻要不直言謀反,顛覆朝廷,都可以發嘛。”此事他清楚,當初負責報社的黃勝也曾請示過。
太原城東,迎賓客棧,小夥計不耐煩的催著一名看樣子年不滿三十的後生。
“我說黃公子,您這店一住就是小半年,欠的房錢也該結一結了,要不您就給咱這店裏打打雜也算還還……得得得,咱不說還不成麼,您也別哭喪個臉了,今兒掌櫃的發下話來,無論如何也得先把這個月的房錢結了!”
後生一撣身上的棉袍,麵有難色。
“實不相瞞,在下的盤纏在流賊占城時就都被搶了去,也曾寫過信,叫人捎些財物來,卻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小兄弟且看,在下所穿還是冬日的棉袍,便知在下不是誑你。”
小夥計目光中蒙上了幾絲同情,歎道:“咱就是個小夥計,您跟咱訴這苦沒用啊,做不了您這主,不如您親自去找掌櫃的說說。”
黃姓後生又道:“今日在下將手稿送去了《太原午報》,若是能被采納刊登,報社是要支付在下稿酬的,到時有了錢,一定先結算房錢,在下以……發誓!”
小夥計有些不耐煩揮揮手將黃姓後生的話打斷,“看您這樣子也當是家裏殷實之人,混到這般田地也是難為了,咱再替你兜著一天,明兒,不,後兒吧,後天現在此時,無論如何你都得拿錢來!”
黃姓後生感激涕零,衝著小夥計深深一揖到地,口中連連稱謝,小夥計趕忙跳開,“可別,別折俺壽。話說,您那稿子若被《太原午報》刊登了,能給您多少,多少稿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