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蹲下身去,將副將劉權口中帕子揪出來,指著劉澤清的首級,冷然道: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有半句假話,他就是你的榜樣!”
劉權連不迭的點頭,眼前這些凶神惡煞連天一般的大帥說殺也就殺了,他不過是個家丁,仗著大帥重新才一步步攀上副將高位,說到底還是奴才心態,一旦主子沒了,脊梁骨也就沒了。
“特,特使,盡管問,小,小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劉權再也不敢托大,自稱小將。李信不再廢話。
“山東軍駐紮在臨清有多少人?”
“馬步軍足兩萬。”
“除劉澤清外誰還能調動人馬?”
“沒,沒了,除了大帥……”
李信要的就是這句話,隻要沒有人能在劉澤清以外主持大局這就好辦。
“孫閣老得授天子劍,有先斬後奏之權,你可知道?”
劉權哪裏知道,他連孫承宗複出也是近一日才得到的消息,結結巴巴的回答:“小,小將不知,特使有閣老命令,盡,盡管傳達,小,小將替,替大帥領命便是。”
他雖然脊梁不夠硬,卻也不傻,對方留著他不殺,自然是有可利用之處,自然要表明立場,說明自己會全力配合。
“劉澤清拒不奉召討敵,孫閣老密令我等前來,他若發兵則罷,不發兵可先殺之,再取三東兵權,入直隸!”
劉權被李信的說法驚呆了,這乞丐頭不但要殺大帥,竟還要奪了他的兵。若是一日之前他知曉此事,定然會笑李信不自量力,但今日看來竟已經成了四五分。
“不知特使欲令小將如何配合?”
“發總兵令,命各營參將前來開會!”
劉權覺得開會這個詞新鮮,但依據前後語句判斷也明白它的意思,哆哆嗦嗦的問道:“然,然後呢!”
“給陸九通行令牌,然後親寫一道手令調我那300兄弟來此。”
……
次日,各營參將接到總兵急令,後宅議事。
這事極為罕見,但劉總兵平素治軍甚嚴,即便有所疑慮誰也不敢有片刻耽擱。天大亮之後,便已經齊聚劉澤清內宅之後的院落裏等候總兵的到來。
這宅院他們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來,以往宴飲款待都是在此處,更有那銷魂的調調讓人流連忘返,有人偷向裏看希望能瞟見一眼芳蹤,卻是什麼也沒瞧見。
正議論紛紛的當口,大門洞開,副將劉權一馬當先,身後則跟著一個陌生麵孔的錦袍壯漢,再往後則是個虯髯滿麵的刀疤臉漢子,手捧木盤,上麵蓋著黑色方巾,方巾鼓鼓的底下不知是什麼東西。
劉權臉色煞白,麵色木然的開口:“三省總督特使到此。”說罷將那錦袍壯漢讓到前麵,這壯漢正是李信。李信都開印信公文,一把揭開那木盤上的黑色方巾,劉澤清血跡斑駁的人頭赫然其上。
“劉澤清拒奉旨兵進直隸,李信奉三聲總督令將其就地正法,所部鎮兵由李信暫領,即日悉數開拔!”
劉澤清的首級實在太具震撼力,多數參將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但還是有人敢於提出反對意見。
“俺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總督特使,不行,必須給個說法,大帥不能白死,你們說是不是?”
應者寥寥,這個關口沒看清事態走向誰敢輕易表態。
一直沉默不言的劉權突然喝道:“鄭隆芳,休得對特使無禮!”
鄭龍芳是左營參將,劉澤清的左膀右臂,原本就瞧不起家奴出身,還爬到他頭上的劉權,是以更是狂放,嗤笑道:“如何,這麼快便改換門庭了?”
說罷幾步竄到劉權麵前,指著他鼻子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狗都不如,有什麼資格來與本將對話……”
隨著一陣金鐵摩擦之聲,鮮血四散噴湧而出,鄭隆芳的首級翻滾幾下滾落在地上。
劉權滿身滿臉鮮血,猙獰道:“還有誰?還有誰?”
軟柿子瞬間變身虎豹狼,誰能想到這個一向奴顏婢膝的劉權竟如此彪悍,一言不和便斬了鄭隆芳,後麵又有總督特使坐鎮,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緊接著,院中屋子房門打開,大批全副武裝的軍卒魚貫而出,將參將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就在所有人打算倒向李信這一邊的時候,突聽院外馬蹄之聲爆響,劉權臉色驟變,仔細點驗院中參將,卻發現獨獨少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