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小校指著拜音圖右手邊二十歲上下白淨麵皮的將軍道:“這位便是圍了高陽城十數天之久的鼇拜章京,和先生您是舊相識了!”
小校竟然不合時宜的與李信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在李信觀察鼇拜的同時,鼇拜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窺視自己,一雙眸子閃了過來,正與李信對視上。鼇拜似乎知道李信的來曆,但在諸多親王貝勒麵前哪裏能輪到他放肆,對視了片刻便收回目光,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聆聽大夥議事。
會議的前半段很枯燥,大致是在總結明軍與清軍之間的戰術優勢和劣勢,又該如何應對。但即將進入尾聲的時候,肅親王豪格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高陽不過彈丸小城,留下五千人早晚可破,此時我軍人馬最主要任務當是劫掠直隸,直撲山東!”
豪格話畢,鑲黃旗固山額真拜音圖以及章京鼇拜都紛紛表示同意,都認為繼續在高陽城下耽誤時間得不償失,尤其是鼇拜更站起來以自己為例現身說法。
“上千甲士被捆在高陽這彈丸小城下近十天,人吃馬嚼消耗很大,即使攻破城池又如何?高陽本不是重鎮,又沒有多少錢糧,就是一根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嘭”的一聲,多鐸重重拍了幾岸一下。
“怎麼,鼇拜章京是怕自家兒郎死傷太多而懼戰,或者根本不是高陽城裏南人的對手,怕吃了敗仗?”
鼇拜受了擠兌也不動怒,“若說一日前的高陽城或許還用的到我鼇拜,今日有十五貝勒一人便足矣!”
見兩人爭執起來,豪格咳嗽一聲,勸道:“鼇拜,不可妄言,講話是要有根據的!”
豪格話音剛落,李信便知道不妙心中暗罵,這豪格可真猥瑣,打著勸解的幌子添油加醋,竟然將火引到自己身上了。
果不其然,鼇拜一指坐在角落中的李信。
“因為此人已在我們手中,高陽軍的總教習!”
眾人這才仔細瞧這個坐在角落中不起眼的漢人,豪格更是興趣濃厚,用手指磕著幾案問道,左手指點著李信嗤笑道:“如今還不是爭破頭做咱八旗的包衣?”說著上下打量李信幾眼,神情倒似極為輕浮,與之前沉坐案前判若兩人。“還以為有三頭六臂,也是一個鼻子倆眼睛嘛!”
李信見豪格如此作態,故意給自己難看,情知他是衝著多爾袞去的,目的是讓多爾袞難堪。豪格啊豪格,難怪你後來敗給了多爾袞,為泄私憤便羞辱臣下,豈是明主所為?想到此處,李信眼中竟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同情之色,心中一動,脫口道:“肅王殿下,鄂爾泰托我給你帶個話,叫你早些救他出來。並且,還說了些不中聽的話……”
“誰?”
豪格一時間摸不清頭緒。
“鄂爾泰,那拉氏。”
李信一字一頓。豪格突然暴起,吼道:“鼇拜!我交給你的人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鼇拜被豪格嚇得一哆嗦,原本想先將鄂爾泰被俘一事壓下去,等將人救了出來再向豪格交代,誰想竟被那該殺的奴才捅了出來,鼇拜再看向李信時,目光裏已經透出了淡淡的殺機!
在座有幾位貝勒憋不住已經笑出聲來,豪格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血一般,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豪格一走,鑲黃旗固山額真拜音圖也跟著起身告退,隻剩下鼇拜站在那,愣了半晌,也恨恨的離去。一時間,兩黃旗和正藍旗的顯貴們都了個七七八八,多鐸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痛快!痛快!李先生四兩撥千斤,果真非凡人也!”
多鐸再看李信的目光也隨之友善了許多,“卻不知先生如何得知豪格懼內的典故?”
這事在滿州八旗上層幾乎是盡人皆知的秘密,但於外人卻不足道也。
“因為李信生俘了豪格側福晉之胞弟鄂爾泰!”
由於鼇拜刻意壓製了鄂爾泰被俘的消息,大多數人都當他去做了前鋒遊騎,誰想此刻他卻正在高陽大牢中受罪!倏忽間,包括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在內的幾名顯貴投向李信的目光裏也多了幾分看重。
滿人最重能力,鄂爾泰雖然囂張跋扈惹人厭煩,但卻不得不承認他有著極為矯健的身手和戰場直覺,隨阿巴泰、豪格等人東征西討,均是是戰功累累。
據說此子與拜音圖家的從弟阿克濟阿不太對付,卻不知阿克濟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