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賴閣部與典史大人支持!全營600人僅周大虎一人被韃子戰馬撞傷,其餘無一傷亡!”
李信肅容回應,夕陽餘暉應在臉上,棱角更加分明硬朗,與那日工棚相見,竟是判若兩人。孫承宗暗歎了一聲,聽李信並不居功自傲,於是滿意的點點頭。
“閣部容稟,恐怕韃子還會再來,民壯還需擴充,城牆的進度也遠遠跟不上……”
“不要急,飯得一口口吃,問題也得一樁樁解決,老夫已經著人去山東采購火銃,民壯你去找魯典史,他自會安排。限你半月時間,給老夫練出能守這城牆的3000壯士!”
孫承宗一副不緊不慢的神態,伸手比劃著城牆,眼睛卻直盯著李信。李信聽聞孫承宗早有安排,心頭便是大喜。“閣部高瞻遠矚!”
一記馬屁還沒落地,魯之藩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又上了城頭。
“大,大事不妙,安州縣城被韃子攻陷……”
聞聽此言,孫承宗身子猛地一抖,上前一把抓住了魯之藩厲聲問道:“消息可屬實?”
“安州縣丞逃了過來,從他口中得知,當不會假!”
也難怪孫承宗失態,安州雖小可仍舊比高陽大了許多,不論是城牆的規模,城內人口均遠遠超過高陽。他萬沒想到戰火這麼快就燒到了高陽縣,如果韃子來攻城,一切都尚在準備中,能守得了幾天?
魯之藩趁勢又道:“如今城外百姓人心惶惶,何不借此機會遷民城內?”他那日對李信一番說辭深有所感,今天正是說服孫承宗的大好機會。孫承宗一陣沉思,長出一口氣,似下了決心。
“早該如此,此事你盡管去辦,老夫為你兜底。”說到此處,轉身對剛剛趕過來的孫鉁又道:“二郎,按照先前議好的數去收糧吧!”隨即目光又落在李信身上,“城牆還需要多長時間改造完畢?”
“多則一月,少則半月!”
李信也不隱瞞,時間無論多少都對目前的局勢沒有補益,韃子就在眼前,北城的城牆剛剛灌注,東城的模具還在建造中,現在急缺水泥與石料,奈何民夫不夠用,隻能可著一樣先來。
“人力不夠啊,我建議將全縣老幼都動員起來燒製水泥。”
孫承宗點頭,“該當如此,具體如何調配人手你和魯典史商量……”
李信忽然想起來還抓了個活的俘虜。
“還有一事,此番出戰生擒韃子一名,不知該如何處理?”
“自當殺了祭旗!”
魯之藩脫口而出。孫承宗也讚同,“明日城牆動工便殺他激勵士氣人心吧!民壯的功勞也要一一記下,等韃子退了,老夫親自替你們向朝廷請功!”
“老夫累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按照議定的章程辦吧,”
孫承宗神態疲憊,畢竟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仆從攙著他緩緩下了城頭。李信看著他蒼老的背影一陣唏噓感慨,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人物,本縣的縣令去哪了?就算孫承宗是退休在家的重臣,縣令也沒理由什麼事都縮在後頭啊!
此時,雷縣令已經化妝成民夫偷偷潛出了南門,他連數年來積攢下的金銀都放棄了,隻攜帶了隨身的細軟。他深深有種不詳的預感,此番韃子破關將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慘烈的入寇。今日韃子的襲城更加印證了這種想法,想必更大規模的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再不走,恐怕過幾日連走的機會都沒了,他才不想陪著高陽殉葬。
雷縣令從先一步潛出城準備的仆從手中接過馬韁,回頭看了眼掩在太陽餘暉中的高陽城門,沒有一絲留戀的打馬而去。
阿克濟阿臉色鐵青鋼牙緊咬,雙手緊扣著馬鞍,任由驚馬四處狂竄。如果不是火器齊射的聲音太過響,驚了戰馬,說不準此刻他都已經追著明朝潰兵的腳步,一路殺進高陽城了。這可不是他毫無根據的狂妄,民壯的火器齊射雖然聲勢嚇人,但準頭奇差無比,射擊距離又過遠,兩次齊射他連人帶馬的損失一隻手就能數過來。隻是驚馬這一關節沒想到罷了,事到如今隻能等戰馬恢複了在收集人馬報這一箭之仇。
足足半個時辰,戰馬不支倒地,口吐白沫。阿克濟阿從地上翻身起來隻覺得腹間隱隱作痛,脫掉布甲內裳,卻見左腹部已經腫了起來,一個小指粗的血窟窿赫然其上。
阿克濟阿吐了一口氣暗道倒黴,竟被被南人火器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