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一個人的心裏城防越來越堅固,而另一個人的心裏,堅固的城防,卻慢慢的裂縫,直到倒塌.......
洛家。
黑色低調的車子,緩緩開進了停車場。
洛成翰低頭從車子裏跨步出來,自始至終,他的視線,都沒有離開手裏的那一份文件上。一份很輕的文件,夾放在黃色的牛皮紙裏麵,洛成翰卻覺得格外沉重。
“少夫人呢?”一樣的話,一樣的語氣,每天每天的問著,即使他知道答案,也還是習慣性的問著。仿佛隻有這樣,他才可以知道,那個女人,是真實的呆在自己身邊的。
“在房間裏。”一樣的回答,連傭人都數不清楚,她這樣重複著說了多少遍。
洛成翰微微的縮了縮眉頭,眉眼間卻比往常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鬱,然而在看向二樓緊緊關著的窗口時,卻變成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
沒再說話,他握緊了手裏的牛皮信封,轉身大步走向樓梯。
走廊上,依然是靜悄悄的,隻有風從窗戶細小的縫隙中透進來的聲音。臥室的門虛掩著,透過門縫,洛成翰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地板上,抬頭看著拉上的窗簾發呆的連瞳。
在他的強製下,他在她的房間裏裝了小燈。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他還派人在地板上鋪上了厚厚的羊絨地毯。
看到這裏,洛成翰收回視線,驀地感覺自己的胸口一窒。
走近了才發現,桌上還放著沒有開動的食物,隱隱的還在冒著熱氣。聽到動靜,連瞳隻是微微僵硬了身體,卻沒有回過頭來。這個房間,除了洛成翰,沒有人進來。
他的視線安靜的落在背著他坐著的連瞳身上,伸手將瓷碗端起來,走到連瞳的身邊,挨著她做了下來。
“吃飯。”他輕聲說著,像是喂一個孩子一樣,將湯勺裏的食物湊到連瞳的嘴邊。
連瞳長長的睫毛輕輕的眨了幾下,低頭將食物吞進了嘴裏,不言不語更不看他。不哭不鬧也不說,他說什麼她做什麼。每每看到這樣的連瞳,洛成翰總會覺得,他就是個劊子手,活生生的扼殺了所有屬於連瞳的生氣,她的笑聲,甚至是,她的幸福。
可是,要他就這麼放手,談何容易?
兩個人,就那樣沉默的坐著,空氣裏,除了他們安靜的呼吸聲,和洛成翰握緊指節發出的“哢哢”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身邊的洛成翰,終於頹然的鬆開了雙拳,伸手拿過了放在一邊的牛皮信封。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看著連瞳輕輕閃動的睫毛,眉宇間安靜的不可思議,“你應該比我更早知道,他.......還活著是嗎?”
連瞳的的素顏上,瞬間變換了千萬種顏色,而這一切,都被洛成翰無聲的收進眼底。
“所以,你才選擇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用來逼迫我放你走對嗎?”
“啪”的一聲,洛成翰手中的牛皮信封掉在地上,裏麵的資料瞬間全部湧了出來。
所有的事情,瞬間都宣告著蒼錦琅還活著的事實。看到那些刺目鬥大的字眼,首次,連瞳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緩緩的揪緊了自己的衣裙。
“所以,你是想跟我離婚?想讓我放你走,想離開洛家,然後跟他在一起嗎?”洛成翰靠近連瞳,平靜的眉眼,平靜的聲線。卻隻有放在她雙肩上微微顫抖的雙手,彰顯著他此刻憤怒甚至絕望的心情。
不管他怎麼做,這個女人的心裏,都永遠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是......是的.......”冷不防的,連瞳艱難的開了口。沒有開口說話的時間太長,讓她甚至忘了要如何發聲。
她是拚命地想要離開洛家,離開這裏,離開洛今盛和洛成翰,這裏,不過是一個充滿了虛情假意的地獄,她會覺得窒息,覺得崩潰,覺得沒有辦法生活下去。
可是,是不是還有機會和蒼錦琅在一起,隻有老天知道。現在,她的心願很小,她隻要,他活著,活著就好。
“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是我洛成翰的妻子,而他,失憶了不是嗎?夜夜笙歌,流連花叢,放蕩無情.......”
“閉嘴。”聽見洛成翰這麼說蒼錦琅,連瞳長時間一來第一次失控,她從地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還坐在地上的洛成翰,長發散落,卻讓她的身體顯露的更加單薄和瘦弱。
“我不許你這麼說他。”這不是她的阿琅,不是她的蒼錦琅。她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沒有人,帶著一個空白的靈魂,甚至是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還會活著那麼開心,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