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從遠山上斜射過來,把大地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而天空卻從青蒼色緩緩變成鴨蛋青一般的湖綠,更出現了讓人驚歎的雙月。
一條泥土夯實的小路在麥田地上延伸,朝不遠處的小鎮鋪去。一架雙駢的漆黑歐式四輪馬車慢慢前行著,不時避開路麵的坑窪。
一個發色褐紅的小女孩被伏在車廂一角,肢體擺放得並不自然,蒼白的臉上帶著病態的紅暈,呼吸短促和紊亂,一副病重昏迷的樣子。
旁邊則坐在一個金發少女,麵相與小女孩有些相像,但她翠綠的眼睛卻惱火而妒恨地盯著昏迷中的人兒,姣好的臉上充滿不屑和厭惡。
哐!
馬車一聲巨響,輪子從突出的石塊上碾過,把少女震得一驚,短促慌張的尖叫毀了她的高傲,表情不由出現一絲窘迫,但當她看到小女孩被動蕩的馬車拋起,一頭重重地砸在木板上,嘴角又得意地勾起了。
‘該死的表子,你這是罪有應得。’金發少女趁著對方昏迷不醒,惡狠狠地朝小女孩齜牙。
“嘶——”
感覺後腦勺一震劇痛的駱子萱輕聲痛呼,猛一睜開眼就看到金發少女惡意的表情。
‘這是誰呀?怎麼有個醜女坐在我旁邊?’
感到喉嚨一陣幹熱難耐,還有頭暈,駱子萱隻能狠狠還以一眼,淺藍色的眼睛半眯著,在昏暗的車廂裏如折光的寒冰,把那少女刺得眼睛生疼,慌忙移開。
駱子萱冷哼一聲,把這不堪一擊的少女拋在腦後,隨即慣性般地掃描起四周的環境來。沒錯,她駱子萱的職業可是大盜,盜寶盜墓無一不盜,在25世紀的聯邦中可是鼎鼎有名,若沒養成這種良好的習慣,她早死上千百遍了。
身下是餾幹柚木,從那鮮亮淺黃的紋理和富有油光的色澤看,這最對是十年新砍的好木。
駱子萱不由杏眼瞪圓,狠狠咽了把口水,要知道25世紀的地球,剛曆經百年末日,隨便一顆大樹都成珍寶呀。
她視線再一轉,一隻縮小白皙手掌出現在眼前,五指纖細而沒有力量,粒子切割匕首摩出來的老繭不見了。瘦弱的身體,身上還穿著寬鬆礙事防禦度為零的棉麻長裙,上麵滿是累贅的緞帶和花邊……
難道她這是穿越了,她明明記得自己剛挖寶貝,晚上躺在家中好好的。
迷惑的駱子萱正欲坐起來,一陣劇痛猛然襲上腦門,大段的記憶如一團漿糊被強塞進去,把她的大腦撐得欲裂。
於是,駱子萱眼前一黑,幹脆利落地倒在車廂內,隻聽到旁邊的金發少女一聲幸災樂禍的冷笑。
等駱子萱再醒過來,她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張悶熱的床上,身上衣服也沒換,淺藍色的長裙被壓得皺巴巴的,顯然是被人粗暴地扔到了床上。她一角踢開被子,睜著冰藍色的眼睛,愣愣地看著頭頂木梁交錯的磚石天花板,腦子裏轉著一大堆不屬於她的記憶。
身體的原主人是個叫阿貝爾·萊斯特小貴族廢材女兒。她的母親早死了七八年,是萊斯特家族的家主的原配,一個兄長在外參軍,比她可憐的母親消失得還早。後來,新夫人來了,還生二子二女……
駱子萱撇撇嘴,真是個無趣老套的故事,心中立馬給這段充滿自哀自怨的裹腳布打上個大叉。
而阿貝爾的死法更是讓她哭笑不得,駱子萱仔細翻查這段記憶。
這位小女孩出生在一個叫狄奧多西帝國的國家,是一個日薄西山的大國,不過好歹瘦死駱駝比馬大,王公貴族們的依舊糜爛而奢華。而萊斯特家族正是他們當中新晉的一員,雖然隻是個鄉下小貴族,也是富足有餘的。
家族領地位於姆廷區北邊的矮丘鬆林邊上,有一座簡單的泥石城堡,繞著城堡搭建的小鎮和若幹條村落,大片的麥田和漿果林。算是一個讓人眼饞的男爵領。
不過在阿貝爾這名天真爛漫的廢材女記憶裏,更多的是對姆廷區大城華麗幻想,緞帶、首飾以及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
駱子萱不屑地皺皺眉頭,浪漫能賣幾塊錢,浪漫那是把銀子慢慢浪費掉,不過首飾還是不錯的……‘回憶’起首飾盒擺放位置的駱子萱,雙眼閃閃發亮,漂亮的藍眸染上一層嚇人的狼綠色。
“咳咳,既然你已經榮登天國了,我就勉為其難接受一份任務吧,”駱子萱從床上爬下來,站在油成粉黃色的梳妝台前,輕輕拉開桌子的抽屜,“雖然,懸賞低了點,但姐一定會把你的肉體弄得風生水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