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鄉長今天在辦公室裏。雷鵬飛讓郭小茹走在前麵,這是禮節,也是規則。武鄉長見是他們,連忙熱情地指指會客區說:“你們坐。”
他們的屁股還沒有坐穩,武鄉長就笑著說:“最近,你們前桃村新聞不斷啊,我們楊樹鄉也跟著你們出大名了。先是發生爭搶桃子事件,然後就出現了一個救人英雄,接著便是山溝車禍,最後又突然弄來一批損贈物資,抓住了一批尋釁鬧事的小青年。消息不斷傳來,你們前桃村都成了消息製造和發布中心了。”
雷鵬飛和郭小茹臉上都火辣辣的,垂著眼皮不敢撩開來。過了一會,雷鵬飛才壯起膽子,撩開眼皮看著武鄉長,說:“這些小事,鄉裏都知道?”
武鄉長驚訝地說:“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啊?還小事?雷助理,你的口氣不小啊。”
雷鵬飛再次垂下眼皮。武鄉長笑咧咧地說:“那雷助理,你們今天一起來,也不會是來跟我說一件小事吧?”
這樣幽默地一說,雷鵬飛知郭小茹都輕鬆地笑了起來。雷鵬飛朝郭小茹看了一眼,意思是還是你說吧,你是一把手,我不能搶你的功。
郭小茹懂他的意思,就不再客氣,說:“武鄉長,我們村裏的路,今天下午要開工,我們來向你彙報請示一下,要不要搞個開工儀式?”
武鄉長意外地張大嘴巴,再次幽默地說:“真的又是一件驚心動魄的小事啊。”沒等他們笑完,武鄉長就嚴肅起來。他坐正身子,用手擼了擼禿頂才說:“你們村裏的路,下午就要開工?速度之快,讓人震驚。我們鄉裏這段路,還沒有上黨委會討論呢。”
說著他沉吟了一下,用手指在辦公桌上敲了幾下,就拿出手機打起電話來:“鬱書記,前桃村的路今天下午要開工,小郭書記和雷助理來請示,要不要搞個開工儀式?”
雷鵬飛與郭小茹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心想早知這事他都不能作主,就不來請示了。好怕鬱書記為了找郭小茹的叉子而橫生枝節啊。
雷鵬飛的擔心馬上就得到了證實。武鄉長“哦哦”地聽了一會,放下手機說:“鬱書記馬上過來,你們等一會。”
郭小茹害怕起來,看了雷鵬飛一眼,急得想走,卻又不能走,一臉的不安和焦躁。雷鵬飛心裏又升起一股愛憐和保護她的感情,掉頭用目光給她以安慰:你不用擔心,我們為民辦事,還怕他刁難不成?
在等待的間隙,雷鵬飛問武鄉長:“武鄉長,上次我們來舉報謝有財的事,怎麼沒有消息了呢?”
武鄉長提著嘴角淡笑了一下,說:“高富榮書記不是下來調查了嗎?”雷鵬飛問:“什麼時候下來的?我們怎麼不知道?”武鄉長有意把一個時間細節說得很詳細:“小郭書記那天來鄉裏,跟金秘書說了你發高燒住院的事,金秘書向鬱書記彙報的第二天,高書記就帶著鄉紀委的小吉到前桃村調查。他回來向鄉黨委作了彙報,說他們下去隨機調查了十多個村民,有商店女老板,有村民組組長,有村幹部,也有一般的村民,都說謝有財有問題,但都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批評教育一下就行了。”
雷鵬飛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下來,氣呼呼地說:“有這麼調查的嗎?”武鄉長提著嘴角說:“這個你就要問高書記和鬱書記了。”
雷鵬飛氣得胸脯起伏,點出要害說:“看來,謝有財的關係很硬啊,怪不得他這麼肆無忌憚的。”武鄉長趁機點撥說:“所以反映情況,要找準人的。”
雷鵬飛看了郭小茹一眼,意思是我們找錯人了,現在可能有麻煩:謝有財不僅得不到處理,我們還可能會遭遇打擊報複。在官場上,雷鵬飛和郭小茹還太嫩了點,也太直率了點。
他們正這樣說著話,門外響來腳步聲。郭小茹緊張起來,她現在特別害怕鬱啟生。可走進來的卻不是鬱啟生,而是金玉嬌。
今天,金玉嬌的神情和臉色也是明顯不對。她沒有了前兩次的熱情和開朗,俏麗的臉陰沉著,好像有心事,也似乎有些不安。雷鵬飛心裏一動:難道她已經遭了鬱啟生的潛規則?她來了隻兩個多星期,不會這麼快啊!
正在他猜測的時候,金玉嬌對武鄉長和他們說:“鬱書記讓你們到會議室裏去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