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刹不住車了,連車帶人往黑森森的山溝裏栽下去。雷鵬飛眼前一黑,與郭小茹同時發出一聲尖厲的驚叫,就昏天黑地地往深淵裏栽倒下去。
“劈哩啪啦”幾聲大響,踏板車在山坡上的樹叢中打了幾個滾,就突然不動了。雷鵬飛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過了一會,卻聽見背後又有一塊石頭滾落下來。“嗖嗖”幾聲,石頭擦著他們的後背朝下麵的山溝裏滾去。
這時,他的背後傳來郭小茹輕微的哼聲。雷鵬飛覺得自己還沒有死,就努力睜開眼睛。但不看不要緊,一看就嚇得汗毛倒豎,肝膽欲裂。
他們的踏板車正好卡在一個大樹的枝杈裏,這個枝權正在開裂,踏板車正在往後麵傾斜。郭小茹的身子已經往後倒去,但她的兩手還是死死的抱住雷鵬飛的腰不鬆手。
“啪——啪——”雷鵬飛聽見樹枝開裂的聲音,急得五內俱焚。眼看那根細弱的樹枝就要斷裂,踏板車要往後倒栽下去,郭小茹就會摔成肉餅。
這時,山溝裏寂靜無聲。山裏一個人也沒有,連一隻動物也看不到,真的是喊天天不應,喚地地不回啊。
他們懸在半山坡的樹枝上,車身正在一點點往後倒去。郭小茹從驚恐狀態中醒來,見自己的車子和身體都懸在半空,就嚇得驚叫連連。
保護女人的本能和愛情的力量,讓雷鵬飛的思想冷靜下來。他知道不立刻設法自救,兩個人就都要摔下山溝,摔成肉餅。他來不及多想,眼睛在暗夜裏一掃,就發現左側的樹枝是主杆,粗壯有力,如果能抓住它,腳再踩在樹杈處,就有救了。
“郭書記,你一定要抱緊我,千萬不能鬆手。”雷鵬飛掉頭對郭小茹說了一聲,兩手放開踏板車的龍頭,用盡力氣往那根主樹杆上撲去。好,他抓住了主樹杆,但他剛抱緊主樹杆,腳還沒踩到樹的枝杈上,那根細弱的枝杈就斷下來,卡在裏邊的踏板車“哐哐哐”發出幾聲巨響,就掉下山溝裏去了。
這樣,郭小茹的身子就懸在空中,她抱緊雷鵬飛腰的雙手已經下滑到他的腳上。而且隻抱住他的左腳。如果抓不住,她就會一下子跌下深不見底的山溝。真是千鈞一發,命懸一線,危在旦夕啊。
雷鵬飛自己也非常危險。他的兩手緊緊抱住那根主樹杆,要是抱不住,後果就不堪設想。他的左腳上吊著一個大人的重量,右腳再踩不到樹杈,就肯定抱不住樹杆。
最危險的是郭小茹,她畢竟是個女人,力量太小了。盡管她的兩手拚命抓住雷鵬飛的左腳,卻還是一點點地往下滑著。她絕望了,也喊不出聲音來了,閉上眼睛作好死的準備。
她想今晚死了也值了,她也跟一個心儀的男人親熱過了。可是他不能死,他死了,村裏怎麼脫貧致富?他是個人才,前途無量。還是我放手,讓他輕鬆一些,他才能生存下來。
她正想放開雙手,讓自己摔下深溝算了。這時,她聽見上麵的雷鵬飛在對著她大喊:“小茹姐,你不能鬆手,我來拉你。”雷鵬飛的右腳在空中一陣亂踢,終於踩上了那個枝杈。
“好,小茹姐,我踩住枝杈了,有希望了。要抓住,抓住啊——”雷鵬飛邊喊邊把手往樹枝下移。郭小茹一聽,又有了求生的欲望。她咬牙切齒地抓住雷鵬飛的左腳,不再鬆手。
這顆樹是斜刺裏長向空中伸出去的,很長很大。如果把郭小茹的身體拎到斜向裏的樹杆上,她就有救了。雷鵬飛慢慢地,一點點地蹲下身,然後調整姿勢,一點點地把屁股坐在樹枝上,再將左手抱住樹杆,右手往下伸去。但不夠長,夠不到郭小茹的手。
郭小茹吊在空中,已經精疲力竭,眼看就要抓不住了。雷鵬飛拚命鼓勵她:“小茹姐,再堅持一下,就是勝利。堅持住,一定要咬緊牙關,堅持住啊。”
他邊說邊用勁把左腳往上提,再往上提,終於,他的右手抓住了郭小茹的右手。他死死地抓住,往上提,再往上提。他又對郭小茹說:“小茹姐,你把左腳往那根樹杆伸去。對,再抬高一點,跨上去,好,好,往裏勾,再用力勾。”
雷鵬飛一邊拚命地提著她的手,一邊指揮她把右腿跨上那根斜向的主樹杆上去。終於,郭小茹的左腳勾住了樹杆,雷鵬飛再將的右手往樹杆上一拎,郭小茹的左手猛地抱住主樹杆,就成功地扒到主樹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