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沒有什麼經驗,人家防範得也嚴,所以偷不到什麼值錢的東西,手頭一直不寬裕。他們帶著我在路邊的暗影裏走,盡量不讓探頭照著。轉來轉去,走到一個小型超市的後麵,葛二蛋說,這個超市的後窗,我看到過,能爬進去的。他不放心我,讓陸星星和邢小兵爬進窗子,叫我站在他的肩膀上,接他們從裏麵傳出來的東西。他這樣安排,是為了看住我。那天晚上,他們從裏邊偷了兩大包東西,都是些吃的,用的,錢一分也沒偷到。在外麵轉到天亮,葛二蛋帶著我們回旅館。包裏有煙有酒,有吃的東西。大家就大吃大喝大抽了一通,才睡覺。我不喝酒,不吸抽,他們拚命勸我抽,勸我喝,搞得我很難過,卻沒辦法拒絕。”
“天,這也是一種環境汙染。”雷鵬飛聽到這裏,慨歎著轉臉去看溫美霖,說,“這些有問題的孩子,你們要管管啊。”
溫美琳點點頭說:“他們已經犯罪,所以我聽得很認真,我回去就向局裏彙報,趕緊將葛二蛋他們抓捕歸案,然後送少教所改造。任其下去,他們就徹底完了。”說完,去看孟小石,“小石,你再說下去,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
孟小石站起來,抖了抖腿說:“我的腿好痛。這腿,差點被他們打斷,人也差點被他們打死。”
“啊?小石,你快告訴溫警官,雷助理。”朱亞芳嚇得臉色都變了。
孟小石重新坐下,繼續慢悠悠地說:“他們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才起來。吃了點東西,又出發了。葛二蛋說,光弄東西沒有用,要想法弄點錢化化。有了錢,才能弄個小妞玩玩。但錢不好弄,搶是要被抓住的,隻有偷。葛二蛋對我們說,在公交車和地鐵裏偷是小偷,隻能偷些小錢。想辦法去偷貪官家裏的錢,才是大偷,可以偷大錢。他說,我們四個人也要獎罰分明。誰偷到錢,誰就得一半,另外的一半分給大家。當時,我也想,要是能偷到幾萬元錢,我就逃回家,拿些錢去繳學費。下午,葛二蛋把我們趕到街上,去熱鬧的地方,偷皮夾子。我不敢偷,也不想偷,隻是跟著他們瞎轉。一個下午,就葛二蛋和陸星星兩人,借到三隻皮夾子,總共有六千多元錢。晚上,葛二蛋讓我們到32路車上去,偷乘客的錢。我膽顫心驚地被他推上車,他讓我給他當掩護。我心裏想,我才不給你當掩護呢,就站在人群裏不動。葛二蛋眼睛掃來掃去,相中一個中年婦女的背包。他發現她她的背包裏有隻鼓鼓的皮夾子,就向她悄悄靠過去,他示意我也跟著靠過去,同時故意往旁邊人的身上擠一下,製造擁擠現象,他好趁機下手。”
孟小石很口渴,雷鵬飛讓船老大到艙房裏給他端來一杯水。他一口氣喝完,才繼續說下去。
“我擠到那個阿姨的右側,一看她滿是皺紋的臉,就想起我媽媽,就心生惻隱。我不動,葛二蛋用力一擠,趁幾個人東倒西歪地擁擠時,一隻手向她腋下的包裏伸去。我連忙用膝蓋頂了頂阿姨的腿,同意向做了個注意背包的示意。阿姨反映過來,朝腋下一看,一隻手正往她包裏伸來。她大喊一聲有賊,伸手要抓住葛二蛋的手。葛二蛋眼快手疾,手一縮,沒被抓住。他縮手的同時,身子已經轉了過去。阿姨說,這個車廂裏有賊。乘客都看著她,像沒事一樣。大家都很漠然,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神情。下一站,車門打開,葛二蛋不慌不忙地隨著乘客下了車。我也跟下去,葛二蛋罵罵咧咧,說眼看就要得手,不知怎麼就被她得知了。然後怪我說,叫你擁擠一下,幫我造勢,你卻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我說我不是動了嗎?但我力氣小,推不動他們。葛二蛋沒有發現我做的小動作,拿我沒辦法。”
雷鵬飛朝他翹了翹大拇指,說:“小石,你是好樣的。在這種境況下,你能這樣做,真的不容易。”
“後來呢?”溫美霖催促他說下去。她等不得把他帶到公安局去做筆錄,要先聽為快。
孟小石說:“葛二蛋回到旅館,對我們說,從明天起,我們要專門去高檔住宅小區,高檔辦公大樓盯當官的,或者企業負責人。從第二天開始,他分兩組出去睬點。他始終帶著我,既是對我不放心,也想對我進行言傳身教。我當然不會真的踩點,看到也當沒有看到。葛二蛋轉來轉去,轉了兩天,終於發現了一個目標。那是一輛奧迪車,車牌號是A004號,他說那是市政府領導的車牌號碼,他聽人說過。他發現這輛車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多鍾,這輛車子停在一個四星級賓館的停車場上。葛二蛋叫了一輛出租車,候在賓館外麵的馬路邊。一直候到晚上十一點,一個穿著畢挺服裝的中年男人,從賓館裏急匆匆走出來。走到這輛車子邊,打開車門,他坐進駕駛室,就開了出去。葛二蛋好像什麼都懂,他對出租車司機說,快跟上他,他跟情人在賓館裏緣幽會,我要跟蹤他。司機說,你一個小孩子跟蹤他幹什麼?葛二蛋回答不上來,眼睛一瞪,你不要多問,叫你開你就開,我又不是不給錢。司機苦笑了一下,說,她不會跟你媽媽,不,跟你什麼人有關係啊?葛二蛋不客氣地罵,你再多嘴,小心我揍你!司機嚇得再也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