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不隻是誰家的公雞已然發出雞鳴,可靜謐的長街依然讓苗依蘭覺得靜。

撒裏的態度表得很清楚,願意追隨左右。可進宮,推苗依行下台還是有難度。她和苗依行的優勢,就是她苗依蘭還是這南疆名義上的王。可除此以外呢?她有什麼,能跟苗依行匹敵。王宮的禁衛軍不算多,可也有上萬人。這批禁衛軍跟隨苗依行多年,難道緊靠從京國帶來的幾個暗衛嗎?

苗依蘭原本打算就直接讓暗衛,把禁衛軍幾個頭目暗殺,可現在想想,還是不夠。與其把這些暗衛全放在幾個頭目上,還不如直接帶幾個暗衛把苗依行殺了。

越想越覺得可行,回去再和綿景好好商量。想順暢了以後大致的部署,便回客棧,找綿景了。

苗依蘭覺得現在就像是一把拉滿的弓,有隨時向前蹦的態勢。

“綿景,我回來了。”

苗依蘭邊說,邊四下掃視屋子的每一處。可連綿景的影子都未曾見到,心口一陣害怕。她想起來白天對綿景發火了。綿景不會回京國去了吧。

扒開房間裏僅有的那一扇存放包袱的櫃櫥,屬於綿景和自己的包袱都靜靜的呆著,那綿景去哪兒了,不會生氣吧。不會,綿景的為人,苗依蘭還是清楚的,正經大氣。其實她不知道,綿景的大氣僅僅是相對於她在乎的人。王歆可沒有被苗依蘭大氣對待,睚眥必報說不過去,但斤斤計較還是有的。

還是被苗依行逮到了,有危險。如此想著,苗依蘭整個人都不淡定了,轉身向門外跑去。

不可以的,都是我不好,綿景你不要有事。撲簌簌的眼淚,一下子來得太多,擦拭似是來得多餘。我為什麼要把你罵走,我真是一頭豬,“啪”想著就給了自己一嘴巴。可這一巴掌,打不去自己心裏的自責和擔心。

打瞌睡的掌櫃,聽見“碰碰”的走路聲,“這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來回開門關門就算了,現在大晚上還跑起來了。”輕悠悠的一句,自肥厚的嘴唇飄出。身為衣食父母的客人,讓他不敢大聲斥責,可埋怨還是少不了。

年紀四十多的掌櫃,沒有像南疆的很多人一樣連蠱,而是選擇經商,不是喜歡,而是家裏太窮,年幼喪父喪母,而不得不上街乞討一段日子,讓他明白,填飽肚子比什麼都重要。個性也變得圓滑世故。但這也沒什麼不好,比起南疆大部分一天到晚煉蠱,而不顧其他/的人來說好太多。

掌櫃半睜著惺忪的睡眼看著一個人跑出去,眨眼功夫而已,讓他有些懷疑剛剛是不是在做夢。隻有敞開的大門在無聲的說著,剛剛那人出去的有多緊急。

天空的東方已經透出微亮的光芒,可還是不足以把南疆的長街照得足夠亮。至少苗依蘭踏出客棧門,茫然四望,遠處的景沒有一處是看得清的。混沌的景致,讓無措的苗依蘭,心裏失落得,頹然坐在了地上。她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整個南疆都是她的,可現在站在這兒的她,已經失去了話語權。她去哪兒找綿景,她可以找誰幫忙,撒裏嗎?他可以和苗依行抗衡嗎?再說,撒裏可以為她這個主子冒險,可她願意為其他無關緊要的人,承擔這份危險嗎?自私是人的天性。

“依蘭,怎麼了”,同樣身處混沌黎明前的黑暗中,可一眼,還是辨認出了,眼前的人。那低頭,雙手抱膝的樣子,看著綿景的心好揪心。

抬眸望向,聲音來源處,“綿景~”低微夾帶顫栗的聲音,就像隻受到欺負的小狗狗。

其實苗依蘭進入撒裏屋子中的一舉一動,她都看著,她無法把苗依蘭放在一個透著未知危險的地方,而不顧。撒裏當時若是有任何一點傷害苗依蘭的舉動,她必定讓撒裏命喪當場。

後來看到苗依蘭和撒裏還算交談順利,等著苗依蘭出了撒裏府上,就索性出去躲了一陣子。她怕苗依蘭為了責怪她而生氣,苗依蘭身上的壓力已經很多了,她不想再為她添上其他負擔。

“你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啊?”依蘭撲到綿景溫暖舒適的懷抱,手做榔頭,一下下敲擊綿景胸口,胸口的肋骨被她打得碰碰作響。口中也大聲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