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還在原地,免去了我們多餘的折騰,沒有煉屍守夜,我們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膽兒肥的烤肉吃了,隨意吃了些壓縮餅幹,便輪流守夜,各自睡了半晚。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眼鏡兒的情況,我以為他會比昨晚好一些,但當我去探他的脈搏時,卻發現他整個人冰冷僵硬,脈搏完全停了。
死了?
我懵了一下,說不上傷心,畢竟我跟眼鏡兒雖然相處了一個月,但和周玄業二人的立場本就不同,因而說不上有什麼感情。但現在他這麼一死,我還是很意外,按照我昨天查看的狀況,我覺得眼鏡兒應該是能挺過去的。
怎麼會一晚上……就死了呢?
我心裏驀地生出一股懷疑,不由得細細去查看眼鏡兒的屍體。說我疑心病也好,說我狼心狗肺也罷,我現在就是不相信周狐狸,我腦子裏有一個很濃烈的念頭:眼鏡兒是被周玄業弄死的。
我昨晚守得是上半夜,周玄業守得是下半夜。
此刻,周玄業正在不遠處的一處水源邊上洗臉,他似乎根本沒有查看過眼鏡兒的狀況,也不知道眼鏡兒已經死了。
但我在眼鏡兒身上找了一圈,除了我們開刀的位置外,就是之前留下的一些已經結了痂的蹭傷,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它致命傷。
眼鏡兒的脖頸處我也特意觀察過,沒有被掐的痕跡。
就在我觀察眼鏡兒的屍體時,周玄業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他還真是了解我,直接道:“懷疑人是我弄死的?”
我手下的動作一頓,道:“你早知道他死了?”
周玄業道:“是我在守下半夜,我當然知道,死的時間並不久,正好,我們可以用的上。”最後一句話,傻子才聽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我倒抽一口涼氣,道:“周玄業,別裝了,人是你弄死的吧?”
他笑了笑,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在下麵的時候,你不是已經默認我拿他煉屍嗎?”不等我開口,周玄業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做人,該裝糊塗的時候就裝糊塗,該無恥的時候就要無恥,否則痛苦的是你自己。”
我還能說什麼?
人都死了。
周玄業說眼鏡兒不是他弄死的,但真相如何,我們倆心知肚明。
這地方太危險了,沒有一具可以依仗的煉屍,光憑我和周玄業兩個人,活著出去的幾率很渺茫。
我早該想到周玄業會下毒手的,但在我印象中,我雖然知道周玄業害了很多人,但我並沒有真正看到過他殺人,甚至這次眼鏡兒死了,也是在我睡覺的時候。
周玄業或許是不喜歡當著別人的麵兒殺人,或許是擔心我阻止。
原因是什麼都不重要了,眼鏡兒死了才是事實。
周玄業說完,指了指帳篷:“我得開始幹活兒了,你如果不想圍觀的話,可以去睡個回籠覺,現在還早。”
這會兒確實還早,天剛亮,林間浮動著薄薄的晨霧,空氣很清新。看了眼眼鏡兒的屍身,我實在不願意看周玄業煉屍的場景,搖了搖頭,鑽進了帳篷裏,眼不見為淨。
躺在防潮墊上,我支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心裏沒有太多的感覺,我腦子裏甚至已經規劃好了接下來的情形。煉屍成功,然後由眼鏡兒護送著我們,平安的離開這個鬼地方。
看,這才是人的本性,趨利避害。有些人一生貧困,救助他人,獲得眾人的尊敬,但他卻犧牲自己的家人的幸福,來成就自己內心的滿足。
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我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我死後是轉世投胎,還是要在某一層地獄中停留幾年?
以前我覺得自己問心無愧。
現在我覺得,自己其實挺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