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刃沒興趣聽著二人嘮嗑,看了看天然呆離去的方向,衝我使了個眼色。大概是在一起相處久了,有了些默契吧,所以他雖然沒說話,但我明白譚刃的意思,他是讓我跟上去看看。
我其實也挺好奇的,便起身朝著天然呆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不一會兒,我便在西北角發現了他。那兒是個簡易的灶台,已經生了火,鍋裏正在燒水,剛剛弄進去的水,開沒有開。
天然呆坐在灶台前守著,見我過去,隻看了一眼,也沒說話。
灶台邊上擺著的是細鯪魚,我摸了一下,發現應該是很早之前就打撈上來的,隻不過靠著周圍的環境天然冷凍著而已,摸起來硬邦邦的。
這種觸感,讓我想到了昨晚的事。其實狐仙已經弄走了,我們自然也不會在小扶桑多留,按理說,這地方即便再古怪,我也不該多問,因為之前的經曆讓我意識到,很多事情,你不去參與,難受的隻是你的好奇心,但如果你去參與,則很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夜晚的鬼樓鬼燈、消失的女屍、仿佛隻有天然呆一個活人的小扶桑,躲在柱子後麵的神秘人,晚上被關死的門窗,外梁上懸掛著的屍體。
這一切,都透露出詭異和不平凡。
我很想將這些問題一股腦兒的讓天然呆給我一個答案,但坐在灶台邊,我看著他年輕而平靜的臉,憋了很久,卻將這些話給憋出去了。
接著,我說了一句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話:“這裏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你感到很孤獨嗎?”
話問完,我自己也愣了。那麼多疑惑,那麼多古怪的事情我沒有去問,而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蘇天顧啊蘇天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嘴會先於大腦一步呢?我有些懊悔,但我發現,在我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天然呆垂著的手,突然動了一下,嘴角蠕動著似乎要說話,我正等待他開口給我答案時,他突然起身,將魚放進了水裏,緊接著又沉默的坐下了。
我抹了把臉,覺得跟這種有交流障礙的人打交道,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兒。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理我時,天然呆開口道:“什麼是孤獨。”他說話一直都很慢,察覺不出什麼情緒起伏,一字一頓的,感覺似乎很久沒有開過口一樣。
他這話問的太有水平了,我一時還真答不上來。人是群居動物,大部分人都是在群居的環境下成長,孤獨是個很抽象的東西,當你充實的時候,即使一個人,也不會感到孤獨。而當你空虛迷茫的時候,即使身處熱鬧的人群,也依然會感到孤獨。
天然呆究竟屬於哪一種?
他一直就生活在這樣簡單而離居所群的環境中,或許他早就習慣了,根本不會覺得孤獨。
我剛才問的話,有點兒先入為主的意思,被他這麼一反問,我到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於是摸了摸鼻子,道:“你不懂就算了。我們吃完東西,就要離開了,認識一場,隻是覺得這地方好像就你一個人,有點兒擔心你。哈哈,看樣子是我多慮了。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沒錢嗎,我留些錢給你,以後想下山,就戴著。”
恰好我錢包就放在身上,便摸出了錢夾子,將裏麵的現金都拿了出來遞給他。
天然呆接過手,將鈔票舉高,眯著眼睛看了半晌,道:“可以用它換吃的。”
我點了點頭。
天然呆看了我一眼,卻將鈔票還給了我,淡淡道:“謝謝,但我不會再下山了,你拿回去。”
我愣了一下,道:“為什麼?你不喜歡山下的環境?”我想起了他之前的形容,道:“你覺得外麵人太多,很煩?”
天然呆臉色依舊很平靜,目光直直的注視著已經開始冒小水泡的鍋,淡淡道:“我沒辦法離開這裏。”
“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在這小子麵前,似乎隻會說這三個字了,因為他跟人交流起來,思維太跳躍,普通人還真跟不上。
“離開這裏,會死。”
“啊?為什麼?”原諒我智商有些不夠用,這會兒我還真想找周玄業借一點兒過來。
他平靜的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昨晚跑出去,看見什麼了。”明明是一個年輕人,但當他一臉平靜的用一雙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時,我竟然沒由來的感覺到一陣壓力。
他突然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