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小子一個朋友都沒有?這念頭一升起,我便不由得問了出來、
天然呆抿了抿唇,道;“我有一個夥伴。很多年前。他到了山外。我一直在等他。但他沒有回來。山外麵的世界很好嗎。”他說話一句一頓,節奏有點兒怪,這就是交流障礙的典型表現。
我道:“山外的世界,怎麼說呢,人多,人心複雜,有好有壞,有高興的,也有不高興的,但好玩的東西確實很多。”冰川雪域的景色再美,日複一日生活在其中,也遲早會膩。而山外的世界再喧囂,卻有層出不窮的新玩意兒。他口中所說的那個夥伴,八成是出了山,被山外的花花世界吸引了,不回來,倒也不是什麼讓人意外的事。
天然呆聞言,淡淡道:“那大概是太好玩,他不願意回來了。”
我道:“應該是。我說,能不能讓我離開了?”
“不能。”這小子,呆歸呆,還真是一根筋不好糊弄啊。
我道:“我強闖啦。”
他沒說話。
我拿著燈,試著強行闖過去,天然呆一直擋著我,所以要闖過去,必然會有身體接觸。我有心想試探一下這人的身手,便幹脆硬闖了,誰知剛撞上去,天然呆左手就突然泥鰍一般的滑到了我脖子後麵,沒等我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揪著衣領給轉了一圈,旋即便拖著我往那張床上走。
整個過程中,他的右手都沒有動一下,一直按在腰間的藏刀上。
這小子睡覺居然也沒有把藏刀解下來。
他揪著我,直接把我扔床上,說:“睡覺。”
我覺得現在的情況挺怪的,一老爺們兒站在你床邊,讓你睡覺,誰他媽睡的下去。
我從床上坐起來,抹了抹臉,發覺跟這人說不通,於是道:“凡事總有個理由吧?你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天黑了。”
我指了指打翻在地上的油燈,道:“有燈。”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轉身,呼的一聲,將油燈給熄滅了,霎時間,整個大殿陷入一種完全的黑暗之中。我都懵了,一時間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和心理有問題的人打交道,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再想一想譚刃的人體潔癖、周玄業的人格分裂,我突然發現,自己有一種容易招惹精神病的體質。
眼下的情形有些怪,這地方安靜的有些詭異,沒有一點兒人的聲音,天然呆又不讓我出去。
天黑了……
難道天黑了,外麵會有什麼危險?
如果我不回去,周玄業等人等不到我,肯定會出來找人的,萬一真有什麼危險……
可是,在小扶桑自己的地盤上,還有什麼危險是他們自己都對付不了的?
我覺得自己不能待在這兒,天然呆又不肯放我走,思來想去,我決定先將人蒙混過去,當即便倒頭睡下,決定等這小子睡熟了我再出去。
他確實挺呆的,看著氣勢雖然強,但沒什麼心機,見我睡了,自己也就倒一邊睡了。他睡的很快,約摸半個小時左右,我就聽到了他極富有規律的平穩呼吸聲。
成了!
我睜開眼,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下了床。緊接著摸索到了桌案上那盞油燈,拿著燈,貓著手腳,朝記憶中大門的方向走。
很快,我摸到了門栓。
這門栓卡的有些緊,如果要拔出來,估計會弄出動靜,我必須得很小心,才不會將人吵醒。當即,我將油燈放在地上,騰出雙手,摸黑著慢慢去拔門栓。
很快,門栓退了三分之二,再小心一點兒就能拔出來並且打開大門了。誰知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一種嗚嗚的聲音。那聲音有些像風聲,又有些像人被卡住了喉嚨時發出的聲音。
這讓我一下子愣住了。
是風聲還是人聲?
那聲音挺近的,似乎就在門外頭,這讓我有些不安,於是立刻停止了拔門栓的動作,試著從門縫往外看。可惜裏裏外外都是黑的,往外看我也看不見什麼。
與此同時,那聲音卻突然停了下來,周圍瞬間又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安靜中。
我深深吸了口氣,決定不管那麼多了,萬一就是風聲呢?自己一老爺們兒,也不能被一陣風給嚇到了,那太慫了。想到此處,我猛地拔掉了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