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嫁人了。
新郎是吳克善。博爾濟吉特·吳克善,他是蒙古科爾沁的貝勒爺,是後金皇太極大福晉博爾濟吉特·哲哲的侄兒,也是皇太極玉福晉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的哥哥。
為我們做媒的是玉兒。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大玉兒。
半個月前還在盛京安胎的大玉兒接到科爾沁的書信,說她額吉白音突染重疾希望她能回去一趟。沒多久,大玉兒便讓侍女蘇瑪找了大福晉主仆幾人去清寧宮求皇太極允諾。
途中便碰到正蹲在花圃旁邊澆花的我。
哲哲對我的印象並不好,雖然平常見麵的時候也相互問候,可我還是從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看出她對我的厭惡和敵意。玉兒就不一樣,她總是喜歡黏著我,讓我給她講南國的趣事,而我身在異鄉時常覺得孤獨,於是把對故鄉的思念全都說給她聽。每次聽完,玉兒都是沉默,然後無限向往地說她也要去江南,吐吐舌頭,又說,我們的草原也是一望無垠的,我最喜歡的便是看清晨蒼鷹搏擊長空,看黃昏牛羊歸來成群,看晚上族人圍著篝火跳舞。我們大聲唱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在那些歡歌笑語中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於是,我對那個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也悄悄地有了一絲向往。
每當我露出向往的神色,玉兒就一鼓作氣,趁火打熱的在我耳邊遊說,“姐姐要是不嫌棄草原的簡陋,玉兒和大草原的所有人民都歡迎姐姐去草原做客。”以前,我都是笑著搖頭,可是這次,我突然想去看看玉兒口中的草原。
是吳克善親自帶隊來迎接我們的。
幕簾掀開的那一瞬,我看到吳克善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扭頭看向剛剛跳下馬車的蘇瑪,“這是……”
“佟格格。佟格格是格格的好朋友,第一次來咱們草原做客,貝勒爺可得斯文點,不要把我們的貴客給嚇跑了。”說完,俏皮地朝我吐了吐舌頭。
晚上玉兒帶我去見她額吉白音。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微微發福的身材,皮膚是小麥色,因為生病,所以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眉心也微微蹙著。蘇瑪端著熬好的草藥進來,玉兒接過藥碗,那麼自然地坐到她額吉身邊,伺候她喝藥。那一瞬的細膩照顧,讓我有片刻失神。
吃過藥的白音精神明顯比剛才好很多,一雙不大也不小的眼睛在我身上來回的看,不單是我,就連玉兒也被她弄得莫名其妙的,“額吉!”
白音輕咳兩聲,欲笑未笑得看了玉兒一眼,“沒事兒,就是看著這位佟格格突然就生了些感慨,你大哥今年也二十九了……”接下來的話想是要我們自己去領會。
蘇瑪說,“準是我們福晉把佟格格看上了,想讓佟格格給我們貝勒爺做福晉。”我不答話。
玉兒倚著我肩膀坐下來,“姐姐,如果蘇瑪說的是真的,你願意嗎?”話語裏藏著一百分的小心試探。
我點點頭。
玉兒有些不確定,“你,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大哥?”
“嗯!”我再次頷首。既然不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麼我跟誰結婚,不都是一樣麼?隻要他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