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巴……”劉閬細聲細氣再喚了一聲,智明伸手拿紗麗蓋在劉閬的身上,輕聲說:“小閬,我們在給你療毒,你中毒了,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劉閬軟軟的,抬起一隻手臂,想要摸摸智明的臉,智明退後一步,隔著水蒸汽看劉閬,有一種很遙遠很遙遠的感覺。
最遙遠的感覺,雖然不是隔著生死,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再也見不到你的虛無。
姑娘,我們不能隔著生死,所以,從今以後,讓我在一步之外看著你,隻要你還在,隻要你好好的!
劉閬看智明距離自己有點遠,用手在空氣中探了探,想找到智明的手,隔著水霧,突然傻笑起來說:“歐巴是要跟我捉迷藏嗎?”
智明回身對辛蒂說:“麻煩辛蒂姑娘幫小閬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出廚房後,覺得全身都虛了,沒有力氣,倚在門邊動彈不得,他打了一場仗,很不幸,這一場仗他是跟自己打的,不管怎麼打,他都是一個失敗者,他有深深的挫敗感,一顆心吊在半空,茫茫蕩蕩的。
木屋外麵的,坐著伽格和帕塔,還有老人,似乎在進行一場對峙,伽格看智明走出來,一臉晦暗,了無生氣,吃了一驚,以為劉閬有什麼事,忙問:“先生,閬姑娘怎麼樣?”
智明沒有直接答他,對老人說:“謝謝老人家,蒸熏療法確實有效,小閬她看上去好多了。”
說完腳一軟,居然就直接坐在地上,伽格手上還抱著箱子,忙去扶智明。以為智明是忙得累了,殊不知智明進行了一場殊死搏鬥,心力交瘁,連死的心都有了。
不能死,天道的重擔。老君的遺灰和另外半片注釋,包括空能和尚的理想,都在等著他。沒有人能當救世主,但是責任在那裏,這是擺脫不了的責任,跟命運是一樣的。
“伽格大師抱著的箱子裏,是不是有一個中國老神仙的坐像?一張牛皮子和一個粗陶甕子?”
老人突然說,被皺紋淹沒的眼睛突然揚起,一道精光直逼過來。智明心裏一凜。他怎麼會知道?是不是剛才自己去護著劉閬的時候。臨急把箱子拋下。箱子打開,露出了真相,讓帕塔知道了呢?
伽格抱緊箱子,警覺地看著兩位夏爾巴人,想從他們臉上看出一些什麼端倪來。
智明的腦子轉得飛快,他站起身子,他們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聽兩個藍毗尼說起那間房子是來夏爾巴人的。難道就是這一家?
“我是來自的學者,主要研究宗教的,我在藍毗尼遊玩的時候看到這尊半身的坐像,很感興趣,就花錢買下來,聽說這坐像是夏爾巴人,所以我想找到這一家人,對這個坐像做詳細地了解,老人家,你認識這一家人嗎?”
老人點點頭,向帕塔看了一眼,帕塔說:“我知道他們在哪裏,明天我送你們去。”
這時門響了,辛蒂探出頭來叫了一聲:“先生,閬姑娘穿戴整齊,可以出來了。”
伽格大喜,抱著箱子走進去,看劉閬仍然軟軟地倚著,但膚色粉嫩粉嫩,白裏透著些紅,煞是好看,伽格歡喜道:“閬姑娘身上可舒服了?”
劉閬微微點點頭,被蒸排毒素,傷了元氣,身子還是倦著,她想站起來走路,身上卻一點勁都沒有,身子歪到一邊,伽格把箱子放到一邊,去扶劉閬,跟辛蒂一左一右扶著劉閬出了廚房的門,智明看劉閬出來,讓出椅子等她坐好,繼續與老人聊天。
劉閬精神還是不濟,似聽非聽,在智明說話停頓的空隙,說了一句:“歐巴,我想睡覺。”
老人說:“本來中毒就傷了元氣,這回蒸熏排毒,是很耗體力和精神的,姑娘要休息一段時候,我已經在後麵收拾好一間房讓姑娘靜養。”
智明進房裏,拿出一條簿被子,裹在劉閬的身了,隔著被子把劉閬抱進房去。劉閬臥在床上,很快地覺得眼皮沉重,她看看智明在近前,拿手在空中抓了抓,卻什麼都沒抓到,她的手頹然放下,在眼睛合上之前,輕輕說了一句:“歐巴,我怎麼覺得你離我……遠……遠……”就墜入深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