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親王府的假山上頭看著月色甚好,月白的光寒霜似的鋪陳,好像因為心裏頭的苦惱連夜風都變得寒徹骨起來,長隨自小跟在慕啟明的身邊,雖然是個仆從,但是相處起來卻是頗為自然,見著慕啟明的模樣,看他眼角眉梢間的愁鬱倒不像是因為朝堂上的事情,那裏頭頗有兩分情傷的意味在裏頭,隻是他不敢確定畢竟自家少爺從小到大也沒有開過情智,會看上哪家的姑娘就更是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隻是眼下少爺這借酒澆愁的模樣卻不能不管,於是在一旁試探著問道:“借酒澆愁愁更愁,於情之一道上光是喝酒又有什麼用處。”
長隨說完就屏息擎等著慕啟明的回應或者說神色變化大了,慕啟明頓了頓,回頭探究的看著自家小廝,挑了眉眼:“你心眼子倒是比那蓮蓬子活絡。”長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要是不活絡公子可還得在這淒淒涼涼的飲酒到天明呐。”
見了長隨那副克製不住自己洋洋得意的模樣,慕啟明的心裏頭寬落了一分,擱置了酒瓶回頭看他,玩味的問:“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那長隨一看有門,期期艾艾的挪到慕啟明的身邊問:“是哪家的小姐呐!”慕啟明看了眼長隨,隻是似笑非笑的唔了一聲,那長隨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裏頭了,可氣的是慕啟明突然就沉默了,長隨自己試探著猜測:“難不成是齊國公府的郡主。”見慕啟明不理他,他又試探的道:“杏林的那位。”
慕啟明側頭看了他一眼,就是這樣的一眼,長隨明白過來了,也不在挖空心思的想著套答案了,見著公子難受他的心裏頭也不好受。
試著想了想他這麼多年來的和丫鬟們打鬧的經驗來教育公子,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長隨突然覺得絕望,這麼多年過來跟在公子身邊他竟然覺得連個親切的丫鬟都沒有,感情生活和自家的公子一樣空白,悲從中來的歎了口氣。
慕啟明看他聳眉毛搭眼睛的可憐模樣,不過一曬,不想一會兒那小廝又活絡起來道:“公子一定聽過偷香竊玉。”長隨緊緊的盯著慕啟明等他點頭,慕啟明好笑的點頭他又繼續道:“公子去偷香竊玉,隻要成功了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可不就是到手了。”
話音一落被慕啟明一酒壺拍在腦門上長隨也不敢瞎出主意了,悄悄地瞄了慕啟明一眼又小小聲的勸導:“公子一個人在這愁眉苦臉的傷情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可不知道,要我說還是直接乘著夜色潛了過去問個清楚,要是敢不願意。”那長隨說著來了勁頭,聲音又大了起來,故意一頓後齷齪的嘿嘿嘿起來。
又得了慕啟明的一巴掌他愁眉苦臉的沉默了下來,隻是時不時的偷看慕啟明一眼。
慕啟明被他看的心煩,再加上他前半段說的確實有道理,於是沉吟著起了乘夜潛進齊國公府的心思,不過一會兒就決定好,飛身一躍,長隨就隻能看著公子月白的衣袖如一隻大鳥翩翩的消失在視野裏頭,愁枉的歎息了一回,情之一字誤人,想來最是守規矩的君子般人物被逼的急了也開始不擇手段了。
想著接下來公子要對郡主做的事情,那小廝克製不住自己的表情,猥瑣的嘿嘿嘿起來,等到笑完了又反應過來這不是一個可以放聲大笑的地方,還不到放飛自我的時候,賊眉鼠眼的觀察了一會兒見周圍確實是沒有人聽他嘿嘿嘿的,才放下心悄悄地回了院子。
不過慕啟明卻沒有小廝那樣猥瑣的齷齪心思,他隻是想問一問齊馨為什麼突然的變了,冷淡起來。
齊國公府的戒備在慕啟明看來不過是小菜一碟兒戲般,順利的找到齊馨所居,齊馨剛洗漱完畢,披著一頭烏發穿著月白的褻衣手裏頭握了卷醫書在燈下看著。
見著慕啟明夜色裏頭的不問自來,險些驚呼出聲,不過又勉強的克製下來。
慕啟明雖然是覺得長隨的話有道理,但是多年的君子又加之輕易不敢唐突了齊馨,隻是躍到了齊國公府找到齊馨所在的院子裏頭。
在外頭立著,順著半闔的窗子看著齊馨著月白褻衣手裏頭握著一卷書冊在看,燈下看美人別有風味,慕啟明驀的想起一位友人的話,當時不以為然的事情,現下卻是在心裏頭暗暗的點頭深以為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