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錦瑟年華誰與度?(2 / 2)

母後是受萬民景仰的聖西母太後,連當今大汗對其亦是尊崇有加。

他們的眼裏,握有一壁江山的母後是堅強的,是從來不會軟弱的,淡淡的話語裏,化解了多少危機。他們的母後,就連父王,對其亦是敬佩有加。

若不是聽到這樣的話,他們怎麼可能想到,這些年,母後,一個人獨自堅持著,心裏的苦卻隻有在無人的時候對著父王悄悄傾訴……

妹妹洛卿體弱,漠北風沙大,遵照柔然大禦醫齊曾的囑托,母後帶著妹妹回了母後的故鄉大梁。那裏,有母後的親人,或許可以讓母後有個說話的人。

隻是,母後此番回來後卻似變了個人,常常一個人坐在窗前或是撫琴半日,或是獨坐在窗下出神半天。

已有十歲大的永寧每每看著母後如此,禁不住上前問道,“母後可是又想父王了?”

母後卻微側身抬袖拭一下眼角,再裝作扶正發髻上珠釵,然後才轉眸凝望永寧半晌,笑笑,“永寧果是長大了。”

自己的大王兄亦有孩兒了,看到那個與自己差不幾歲的粉嫩小女孩喊自己叔父,他便心裏由衷地有一種自豪感,如今,自己隻是十歲而已,喊自己叔父的竟然有好幾個了。

隻是,永寧記憶裏,母後從來沒有陪著自己去自己的母親,那個自己半點印象也無的達簿幹阿茹夫人的墓碑前跪拜過;而且即便是在宗廟祭拜時,都是由自己的大王兄帶領自己去。

這個問題,縈繞在他的腦海裏,卻始終沒有問出來。

母後的心裏藏了很多很多的事,他想,有朝一日,母後或許會告訴自己。

如今,母後在風裏已經站了大半個時辰,雪白的裙袂飛舞,發髻上的釵環搖晃。終於,母後回過身來,慢慢走到鸞車前,隻是,一步一步,好似沉重至極。

拜祭完父王,母後終是回了故土,臨走將永寧托付給大王兄車吉安,讓其跟著大王兄曆練武藝,囑咐其一定要不負父王鬱久閭烏洛的期望。

母後回大梁的時候,隻帶了那佳。他與他的王兄們將其送至邊境,目送著母後上得鸞車,第一次,他覺得母後雖是容顏未改,但是瘦弱的背影竟是如此的單薄;揮手看著母後的鸞車卷起風塵遠去,他的眼裏,竟是蓄滿了淚……

“思清苑”裏,拜祭回歸的長公主坐在合歡樹下,正教那個肖似她的女孩撫琴,“洛卿,不許偷懶,再撫一遍這首曲子……”

那個喚作洛卿的粉**孩抬眸調皮看看對麵含笑坐著的人,遂笑道,“母後這首曲子孩兒已經不下撫了百遍了,怎麼還要再來一遍呢?舅父,母後越來越難說話了,我該去看書了,還是你來陪母後吧……”

說完,起身似腳底抹油般,偷偷笑著跑遠了。

對麵,碧璽金冠下,大梁國的皇帝望著那輕快如蝴蝶的背影轉過花叢不見,不禁回眸笑道,“這孩子,倒是像極了小時的你……”

她啼笑皆非,隨他起身,一同沿著園林的甬道慢慢走著。

遠處,黃昏的落日鮮紅如血,金色的光芒撒向大地,映照出一幅雙人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