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並沒有理會她的話,隻淡淡接著道,“如今已是昭赤三年三月,你的父親,國師雍加斯因結黨營私、謀逆叛逃已自刎……”
“什麼?!”她的眼眸遽然睜大,如同挨了一記悶棍,眼前金星四濺,她顫顫走到囚牢的柵欄前,“你,再說一遍……”
王妃並沒有理會她,隻是淡淡道,“本宮隻問你一句,你的父親是不是西車族的後人?”
她癡了,傻了,頹然倒下,許久才緩緩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她沒注意到,王妃的臉色已是瞬間變了幾變。
片刻後,她聽到王妃幽幽的聲音,“你還有什麼話要交待?”
她抬眸凝望王妃,慘然一笑,“怎麼?要送我上路了?”
王妃不置可否,隻用眼角瞄了一下身邊的侍女。
那侍女得令遂抬手擊掌三下。
接著,從後麵鬼魅般的一個影子無聲息地上前,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被一紅綢蒙著,看不清是什麼。
及到跟前,那人跪下將托盤置於王妃麵前。
她纖細的手指微一抬,那紅綢便輕飄飄落於地上。
瓷白的玉碗裏,赫然是琥珀色的液體,在燈籠的亮光裏閃著詭異的瀲灩光芒。
她的心一震。抬眸看向麵容淡淡的王妃。
“這地方想必你也呆夠了,今日本宮來,便是成全你。若是沒有什麼話,你便飲下它,從此便一了百了。”
那內侍便將托盤端到了她的麵前,距離她僅有半尺。她一伸手便可拿起,然後仰脖飲下,從此真的便陰陽兩隔。
定定望著眼前的玉碗,那詭異的琥珀色閃耀著細碎的光芒,她的嘴唇哆嗦著,竟然聽話地伸出顫抖的手端起了那隻隔離生死的玉碗。
驀地,她手腕一翻,將玉碗緩緩反扣,裏麵的液體頓時如柱般倒入地上的幹草裏,瞬間便消失不見。
那內侍大驚,慌忙去奪碗。
在一邊靜靜看著的王妃微啟唇,“下去吧。”
碗中的液體消失不見,她的手一鬆,手裏的碗也隨之掉到地上,軲轆了幾下。她抬起頭,借著柵欄,竭力向上撐起身子,絕望的雙眸望向王妃,“我要見王爺。”
“這便是王爺的意思。”王妃淡淡道。
……
她醒來的時候,眼前烈日的光芒讓她的眼睛好一會才適應過來,起身四下望去,原來置身於一處草地上,頭痛欲裂,腦海中似乎有什麼記憶呼之欲出,但是除了幾個影影綽綽的影子,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怎麼在這裏?”她愣愣站起來。
遠處,一個人匆匆跑來,到了近前,抬了袖子抹把汗,氣喘籲籲道,“娘子,你方才去哪兒了?叫我一頓好找。”
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麵相憨厚的陌生男人,“娘子?”
那人上前一把拉起她,“快起來,快起來!家裏來客人了——”說著不由分說,拖著她便往遠處的民舍跑過去。
這地處偏僻邊境小村莊,人人皆知她的“郎君”新娶的媳婦回了趟娘家後大病一場,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對她亦是格外照顧。
她後來,亦慢慢習慣了這裏的日子……
對著院子裏兩個可愛的稚子奔跑嬉鬧的時候,她的唇角便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隻是偶爾,她的腦海中會閃過幾個熟悉的影影綽綽的影子,但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她的婆婆便隔窗念叨,“想必是你死去的爹娘還有你的妹妹托夢給你了吧。”
如此,她再無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