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洛站在尺遠的地方,深深看我,片刻才微點頭,“怎麼忽然想起撫這首曲子?”
我唇邊已是含了淡淡的笑,“長相思,點點滴滴最是長相憶。在大梁後宮的時候,臣妾曾遇過如此的女子,倒叫臣妾好生歎息。”
聽到我提到大梁後宮的時候,烏洛的眸子微眯一下,應道,“哦?這是為何?”
我上前一步,挨近烏洛,垂眸伸手撫平他暗紋紫色長衫袖上的一處不顯眼的皺褶,這才淺淺笑道,“王爺,自古以來,唯有一個‘情’字最是讓人看不開,走得進,卻是走不出;也唯有這個‘情’字,不分男女,不問出身,任誰沾上都逃脫不掉,即便是靈芝妙草,天上神仙,亦是無能為力……”
說話間隻聽得烏洛細微的呼吸聲,我抬頭,對上烏洛褐色的眼眸,他眸子微眯,似笑非笑道,“你是在說本王嗎?”
我一窒,忽地明白過他的話語來,不禁麵上一紅,輕啐一聲,“王爺取笑。”
烏洛見我這樣,越發眼眸深深,唇角微勾,“你的小心思,還真以為本王瞧不出來呢。”
我倚在烏洛強有力的臂彎裏,定定神,這才平靜道,“王爺,納彩珠夫人已被囚禁許久,王爺是否去看她一下?”
果然,烏洛聽到我提到這個之後臉色陰沉了下來。
納彩珠向來是我心上一抹永遠無法彌補的傷,是我與烏洛之間一道不能言說的坎。自我小產之後,我與烏洛之間,默契地誰也不再提起納彩珠,或者說,誰也不敢再提起納彩珠。
如今我遣了人去告訴烏洛關於納彩珠的狀況,烏洛如此急匆匆趕回來,未必就是真的顧及納彩珠的生死。
聽到自己突然提起納彩珠,原以為方才不過是我傷秋感月的話語,在烏洛聽來,卻變了味道。
薄唇微抿,臉上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原本攬住我的柔軟腰肢的手臂也漸漸鬆了下來。
我知道烏洛誤會了,自己心裏何嚐不是悲酸交加。昔日納彩珠對自己的種種,無時不刻恨不能將自己除之而後快,隻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尤其自己小產之後,這輩子恐怕子嗣無望,自己若是還能對納彩珠有半分提起,那一定是自己哪根筋搭錯了。
無疑,眼前的烏洛淡漠的眼神裏飄過的疑惑正說明了這一點。
烏洛沉默良久,我輕輕歎口氣,仰臉望著烏洛緊繃的麵龐緩緩道,“王爺,納彩珠被囚禁已久,左右不過是還懷有對王爺的一腔眷戀才苦苦支撐到此;如今朝中局勢不明,納彩珠萬不能出差錯……”
我輕輕掙開烏洛的臂彎,緩步來到窗前,窗外厚厚的積雪還未完全消融,天空雖是晴朗,畢竟是深冬,寒意逼人。
心底湧上絲絲縷縷的酸楚,原以為與這個女人再無交集,即便老死亦不會有半分的往來,終究是自己聽信了梁文敬的話,這個女人的生死,早已是柔然內勢力爭鋒的籌碼。若真如梁文敬所言,納彩珠若是死了,柔然內隨之而來的動蕩不安,卻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敢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