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簿幹阿茹一番話讓怒火中燒的大檀點頭稱是,“死罪暫免,活罪難饒……”大檀如此說道。

而納彩珠在王府的囚牢中雖是日日消瘦下去,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活罪難饒”,想來亦該是達簿幹阿茹的手筆。覺察出國師雍加斯的想法之後,有什麼比能將其心愛的女兒穩穩控製於手中而更能牽製國師呢?

她知道烏洛上前方之際,因被我誤會而焦頭爛額,必是沒有時間來處理這樁“家事”,自然,以她的力量,越俎代庖豈會是難事?

那管家古裏木,便是忠實的達簿幹阿茹家族的後人。

這也才明白烏洛之所以讓自己相信古裏木,皆是因為先前有了與達簿幹阿茹的約定。

達簿幹阿茹終究是沒有逃過自己的心魔,她料到我早晚會去拜訪,因此,膜拜狼王掩不去刻意的痕跡。

我和她遲早會站到一起,她自信滿滿。

也確實沒錯,那樣的狀況下,我除此別無選擇。

隻是,達簿幹阿茹太過自信,並沒有料到我選擇她,隻是為了自保而已。而她,眼眸偶爾掠過絲絲密密的鋒芒則將我當成了她的對手,我的順從亦被她當成了屈服。

看著大檀一日日好起來,眼神裏重新對達簿幹阿茹充滿了溫和。達簿幹阿茹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無疑,達簿幹阿茹是感激自己的。隻是,這感激,也僅僅是純粹的感激而已。因為我和她站在了一起,自然是相互利用而已。我平安了,她也重新贏取了大汗的信任,可謂皆大歡喜。

隻是這裏麵,默契地誰也沒有提及烏洛。

自然,從達簿幹阿茹膜拜狼王開始,她就讓我明白,她的心裏,一直都有烏洛的存在,甚至,她把烏洛當成是她的神來膜拜。

……

站在內室裏,一切溫暖如春,卻是感覺如炙烤般渾身燥熱不已。我輕輕推開雕花長窗,一陣冷風撲麵而來,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放眼望去,天色陰沉,光禿禿的樹枝上偶有枯敗的黃葉倔強地立在枝頭,隨風飄搖中,到底是抵不過寒風的怒吼,不情願地顫顫落在地上,隨即被寒風一卷,打了幾個旋便再也無蹤影。

仰望蒼穹,驀地心感渺小,心底亦是漸生蒼涼之意。

人生何其短暫,如這飄落枝頭的枯葉,繁華一季後終是落地為泥。誰又曾記得盛夏時分裝扮的大地一片綠意盎然的究竟是哪一片葉子呢?

腦海裏霎時浮現昔日的母親,在繁華如錦的宮內,團扇輕搖,望著寢宮簷下忙碌著築窩的燕子,淡然道,“漫漫日子裏,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怎麼活還不是一輩子?活著人來人往,死了誰又還記得你呢?”

頓時茅塞頓開。

冷風早已吹散了身上的燥熱,長久晾在冷風裏,身上感到了些許的寒意。我深吸一口氣,抬手輕輕帶上長窗,將腮邊的一縷發絲拂向耳後,這才轉過身來。

轉身正對上身後的一雙深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