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既然主動開口,自然亦是想好了交換的條件。對自己而言,這亦不失為一個良機。
我靜靜坐在那裏,端起桌上的清茶垂眸慢慢啜飲著。
良久,達簿幹阿茹起身,煙灰色的長沙從我麵前緩緩拖過。
“本夫人倒是小看王妃了……”淡淡的話語裏,隱隱透著不易察覺複雜情緒。
我隻將抿過幾口的茶盞輕輕放下,微笑道,“夫人還是說重點吧……”
已走過我身邊的達簿幹阿茹霍然轉身,我抬眸間正對上她暗色略帶慍怒的眸子,她唇角微牽,“本夫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今日,倒讓王妃無端生疑……這木槿茶本夫人一直在飲用,倒不是本夫人有疾患……”
聽到此,我這才展顏一笑,“夫人誤會了……”
……
達簿幹阿茹望望我,發髻上象牙色攢珠閃亮,映得她眸色愈發深邃,
“二弟對王妃用情至深,即便因為納彩珠之事被你如此誤會,他亦不肯說出囚禁納彩珠的真相。本夫人知道,這都是二弟為了讓你遠離這宮廷爭鬥……本夫人當日亦是承諾了二弟,隻是……”
她話鋒一轉,眸子裏細碎的光芒似綿綿鋼針直射向我,“二弟雖是在前方戰場,卻是一心兩用。當日二弟上得戰場之時,滿心的失落溢於言表。這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若是二弟因此出了什麼差池,王妃不會後悔麼?”
我起身,繞過達簿幹阿茹,來到方才達簿幹阿茹膜拜的地方,仔細端詳了那仰天長嘯的蒼狼,許久才答非所問道,“素聞柔然人以狼為尊,相傳柔然人與狼有著不可分割的聯係——這便是傳說中的狼王吧?”
說話間,達簿幹阿茹已與我並肩而立,離我不足三尺。
她舉目望著這蒼狼,麵上已是肅穆一片,眼神裏流露出崇敬之情,“他不算是真正的狼王,他是已有百歲的漠北狼王,昔日這片大草原的主宰者哈斯克狼王的兒子。”
“哈斯克狼王?”我聽了不免一驚。即使再孤陋寡聞,這哈斯克狼王的名頭還是聽說過的。在柔然人看來這是人盡皆知但是又是神秘地讓人們誤以為這狼王隻是傳說而已。如今卻是真真正正出現在這裏。
達簿幹阿茹凝眸看了好一會兒,想必亦是猜到了我的疑惑,這才轉向我,緩緩道,“哈斯克狼王是存在的,本夫人曾經受天神保佑,見過他一麵……”
彼時的達簿幹阿茹還是豆蔻年華,雖是嫁與了可汗大檀,骨子裏還是年少,大檀政務繁忙,她便養成了去草原上騎馬的習慣。
草原上是狼群出沒的地方,雖然柔然族以狼為尊,輕易與狼井水不犯河水。哪怕是射著獵物,若是有狼,必是先讓禮讓狼。這是草原上流傳已久的規矩。
出了王宮不過幾十裏地,便是柔然王室的圍場。圍場極是開闊,豢養著可供狩獵的數十種草原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