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敬隻淡淡回了句,“皇後身體有恙,不宜見人。”

左相自是不信,思女心切,竟然在朝堂之上頂撞大梁的天子梁文敬。道梁文敬為長公主所惑,使得中宮權力旁落,中宮皇後鬱鬱寡歡。言至最後,道,“如今長公主已遠嫁,皇上仍是心神不寧……”雲雲。

此舉無異於揚手打在梁文敬的臉上,堂堂一朝天子,竟被朝臣在朝堂之上公然挑釁,梁文敬焉能不怒?梁文敬登時大發雷霆,轉身拂袖而去。

一幹眾臣皆倒吸一口涼氣。

眾人皆知梁文敬與皇後不和,與長公主關係曖昧,但因此公然在朝堂之上指責梁文敬的左相是第一人,且還牽扯到已和親到柔然的長公主。

待梁文敬離去,眾臣有搖頭歎息的,有勸左相想開些的,有在一邊看好戲的……杜蘭的夫君許士儒早已升至四品大員,看到這些,回來告訴杜蘭,“皇上除了天天操持國事,還有這些家事,皇上,亦難做呢。”

……

看完杜蘭的信,我知道杜蘭不會隻是簡單提提這件事情。杜蘭雖是沒有提皇後郭瑩秋,但是字裏行間,能看出來,皇後的“身體有恙”不是自然而然的。

讀著杜蘭心裏的揣度之意,我淡淡笑了笑,起身將信件投入火盆。

這杜蘭,自打跟著梁文敬,便對梁文敬上了心;後來又知曉梁文敬傾心於我,便將心裏的渴望放在心裏,但麵對梁文敬時眼裏閃過的朦朧還是將其心思展露無疑。

彼時,我渾渾噩噩要出家為尼的時候,本意是將杜蘭托付與梁文敬,亦是想成全了杜蘭。

隻是,梁文敬對杜蘭半點未上心,想到杜蘭跟我一場,亦是忠心耿耿,便將其指給許家。當朝天子指婚,這對許家是某大的榮耀,杜蘭,亦是有了個好的歸宿。杜蘭亦不負許家厚望,夫妻相敬如賓,杜蘭相夫教子,又將許家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條。提起杜夫人,許家上下皆是交口稱讚。

自然,自己能杜蘭辦事亦是看中杜蘭這點,而杜蘭亦是沒讓自己失望。

許士儒能在朝中升遷很快,亦是我給杜蘭及許家的回報。

自然,杜蘭的疑慮是對的,皇後郭瑩秋並不是傳言中的“身體有恙”,而是瘋了,當然,不是平白無故瘋掉的。

這些,估計是左相得了消息,好好的一個中宮皇後,怎麼說瘋就瘋了呢?若是中宮皇後隻是身體有恙,哪怕是頭疼腦熱或者其它,都可以接受。唯有這個,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通的。

梁文敬想必亦是頭疼在這裏。梁文敬未必不知道是我在背後做了什麼,但能讓皇後瘋掉,梁文敬卻未必知道根源在哪裏。

我離開大梁的前幾天的時候,皇後郭瑩秋突然就昏迷醒來然後發瘋了,而且毫無預兆,後宮頓時一片慌亂。

梁文敬亦是被這消息驚嚇了一跳。

撇下正在禦書房商議朝政的一幹大臣,匆忙趕往坤寧宮。

坤寧宮裏,被掐人中後蘇醒過來的皇後郭瑩秋兩眼呆滯,癡癡望著遠方,嘴裏喃喃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梁文敬皺緊眉頭,問坤寧宮當差的人是怎麼回事。

坤寧宮的人亦說不出個所以然,大驚失色跪下道白天皇後還是好好的,回來就這樣了。

梁文敬便問皇後白天去了哪裏,都見了誰。

皇後身邊的侍女忐忑不安地看著梁文敬,如實交待皇後去了瑤貴妃那裏看小皇子,後來去了長公主那裏,再後來就回來了。

梁文敬負手而立,到底是夫妻一場,看著癡癡傻傻的皇後,遂過去,溫言道,“皇後,朕來看你了。”

郭瑩秋似沒聽見般,倚靠在榻上,望了梁文敬一眼,全然不認識般,癡傻道,“你是誰?”

梁文敬頓時瞠目結舌。

中廳之外,為皇後診完脈的太醫戰戰兢兢道,“微臣不敢妄言,皇後娘娘此病來得快,很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不一定…….”

梁文敬點點頭,麵無表情,“那什麼時候能好?”

太醫聞言“撲通”一下跪倒,連連叩頭,“微臣該死,微臣實不敢斷言,這病,要說好,亦快;解開皇後娘娘的心結即可;若是……怕就怕不知道皇後娘娘到底為何會如此?”

太醫字斟句酌地說著,一邊覷著梁文敬的臉色。

梁文敬站在那裏,臉上不辨喜怒,良久才點點頭,讓太醫封鎖消息。

太醫抹了把冷汗,迅速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