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秋秋現在雖小,但是一天天長大了,懂事了,管叫自己姨姨,管杜蘭叫姑姑,縱是對她再好,亦不能替代她的母親。秋秋幼小的心裏或許知道自己不能與“杜蘭姑姑”的兒子相比,少不了暗裏一個人托著腮坐在大樹下望著天空呆呆出神。
之前,杜蘭告訴自己的時候,自己亦是心底酸澀莫名。
自己與杜蘭雖是視秋秋如己出,且秋秋在自己及杜蘭身邊不缺吃穿,但是,畢竟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再多的愛,亦不是秋秋所想要的那種慈母慈父之愛。
想了想,還是決定讓杜蘭先打聽一下昔日懷荒的周興及王成宇。
杜蘭倒是個辦事利落的,仰仗許家,倒是沒有浪費時間。
拆開信,我看了看,眉頭卻是漸漸皺了起來。
杜蘭接到我的信函後,轉告給夫君許士儒,許士儒自是不敢怠慢,派人快馬加鞭馬不停蹄趕去塞外的懷荒。
昔日曾經繁盛一時的懷荒在幾年前邊塞小國的騷擾,如今已是人丁稀少,方圓數十裏冷冷清清。
許家派出的人,懷揣當日靈兒托丫鬟容香遞與我的信物,一塊刻有“興”字圖案的玉佩,在懷荒附近打聽當日懷荒昔日的富戶周興家的情況,卻是多日無果。
倒是有人看許家派出的人風塵仆仆,又是大梁京城口音,以為是尋親而來,悄聲告訴了許家人關於周家的新宅所在。
原來,自當日懷荒被柔然騎兵侵占後,周家上下惶恐不安,生怕柔然是覬覦其財富而來,遂與周興的嶽父楊家商量,連夜將所有值錢的金銀細軟運往江南。等柔然騎兵來到周家後,隻在周家掠奪了一些不算貴重的東西。
而周家,在這一劫過後,亦是舉家上下搬離懷荒,在離懷荒數百裏地的另一個邊塞互市重新置辦宅子。
楊家世代經營絲綢,亦是對江南絲綢成壟斷之勢。自然是不願意女兒嫁到塞外受邊塞風沙之苦,加上塞外離邊境不遠,怕女兒受騷亂之苦,遂說服周興,讓周興下江南。
周家就周興一根獨苗,指望著周興續香火,自是不願周興離開周家,去楊家做倒插門女婿。奈何前麵多數財寶為躲避柔然搶掠,已運往江南,周家不得已,才勉強允了周興去江南。
許家派出的人又在懷荒之地尋找王成宇。而王成宇卻似人家蒸發了般,無絲毫音信。記得當日王成宇家亦是懷荒南部的富戶,雖不如周家財大勢大,亦應該是十裏八鄉都知道的。但,奇怪地是,問誰,都搖頭說沒見過此人。偶爾碰到當日靈兒所在的叫玄川的村子裏的人,問起韋靈兒的夫婿,亦都搖頭不知。
我心下奇怪,難道王成宇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後來再想想,這倒亦不奇怪。當日常太妃安排了王成宇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莫不是為了防止自己逃出塞外,且王成宇未必不知道常太妃如此蓄意的安排其中的秘密。自己被柔然擄走後,王成宇的存在已是多餘。如此,憑常太妃的能力,讓他消失自然不是難事。
心下慨歎,那一麵之見的容香,當日遞與自己玉佩的丫鬟,自己在宮中的時候曾聽煙翠向我提過,想來亦是早已不見了吧。
打聽王成宇未果,許家的人不敢怠慢,又馬不停蹄趕赴江南。
楊家乃江南數一數二的巨富商賈,打聽到楊家自然不是難事。
周興聽到有人找,連忙迎了出來。
許家派出的人便約周興到一隱秘飯莊,亮出了那塊刻有“興”字的玉佩。
周興一看眼便直了,伸出顫顫的手接過那塊玉佩。
許家人一看便知道找對了。
周興第一個問題便是急急問這玉佩從哪兒來的。
許家人便將當日我說與杜蘭的說辭說了一遍:靈兒一心想嫁給周興,奈何周興有所娶,無奈錯付他人,生下孩子之際便香消玉殞。
這玉佩是靈兒臨終前將孩子與玉佩一起托付給其姐姐。
周興堂堂七尺男兒,聽了之後竟落下熱淚。許家人有些出乎意料,這周興倒沒有否認或是有疑惑,隻哽咽問,“孩子在哪兒?”
“孩子在許士儒許大人家,一直由許夫人撫養……”
既然許家的人能尋來,自然是與靈兒關係匪淺,周興長歎一聲,回憶起往事。
周興對靈兒確實情有獨鍾,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父母年邁,膝下隻這一個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