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宜!!!”我幾乎要銀牙咬碎。
“孩子,你且坐下。”常太妃衝我擺擺手,“這毒婦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百密總有一疏。太妃在深宮已有三十年,什麼樣的事情不曾見過,什麼樣的風浪不曾經曆過,一朝侯門深似海,所有榮華富貴,一切如過眼雲煙,唯有這毒婦,讓本太妃牢牢記了二十多年。”
她凝眸看我,一字一句道,“卿兒,你的母親是世上最好的母親,你萬不能辜負了她。這深宮,一步一個算計,一言一行皆要當心。”
我淚眼模糊,重重跪下,“太妃,卿兒記下了。此生,不為母親雪此恨,卿兒誓不罷休!!”
她頹然躺下,“這些秘密,在我心中藏了幾十年,原本在知道你在塞外被擄走之後,打算帶著這些秘密入土的……卿兒,太妃既然已說到此,不妨都告訴你。”
我出宮之日,常太妃命車夫將我送去塞外,隻要有個地方安頓就可。車夫回去複命後,常太妃到底是不放心,到底還是派人在塞外注視我的一舉一動。那王成宇,便是常太妃的人。
隻是,意外地,王成宇喜歡上了靈兒,且不顧太妃旨意,執意娶了靈兒。
對於王成宇的舉動,常太妃莫可奈何,一則是鞭長莫及,二則王成宇王家是常太妃娘家的遠親。
鑒於我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常太妃便睜隻眼,閉隻眼,隻讓王成宇保證我的安全。
更意外地是,靈兒在迎娶之時竟然早就有人,這讓一心喜歡靈兒的王成宇深受打擊。大怒之後,他執意要找出靈兒的“男人”,靈兒抵死不從。
依王成宇的性子,他恨不得殺了靈兒而後快。但是,靈兒卻有了身孕,王成宇一是心存半絲希望那孩子是自己的,另一個原因是來自梁晉之,也是當時的太子梁文敬的壓力。彼時,王成宇並不識得梁文敬,隻道梁文敬是大梁京城富商巨賈,此人來頭較大,得罪不起。昔日在王成宇家看到他對梁文敬畢恭畢敬是得以親見的。
梁文敬隻道靈兒姐妹情深,讓王成宇手下留人。
王成宇這才生生忍下怒氣,直到靈兒撒手人寰。才知道,自己根本不能生育。王成宇隻覺綠雲罩頂,不堪忍受,又不得不接受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實,這才想到要回靈兒的孩子以遮羞。
因此,常太妃從王成宇的密折裏知曉了梁文敬已對我動了心思。震驚之餘,常太妃寢食難安,深怕梁文敬將我當成傾雲公主的替身帶回涼京。如此,便是一場滔天大禍……
北部邊境時常有來自周邊小國的騷亂,因不成氣候,並未引起大梁朝內重視。恰恰此時先皇病重,梁文敬不得不盡快趕回涼京。
而就在梁文敬回到涼京後不久,北部邊境騷亂逐漸嚴重……
常太妃喘口氣,淡然道,“你皇兄回朝後,得知先皇乃是頭風惡疾犯了,並無大礙,在朝中替先皇打理朝政之時,亦是思慮重重。原本北部騷亂並不需要他親力親為,你的皇兄卻執意要去。恐怕,個中的原因,亦隻有本太妃清楚了。”
太妃平靜道,“北部騷亂嚴重,有多個蠻夷小國聯合起來攻打大梁的互市,玄川本是個不起眼的村落,你可知道,那些蠻夷之人怎會知道那兒的?”
她頓頓,看向我,“不錯,是我讓王成宇引他們過去的。”
我駭然吃驚,睜大雙眸,幾欲不成調,“太妃——你,你……”
常太妃定定看我半晌,手撫上我的頭發,歎息道,“你也休怪當時太妃心狠,太妃別無他法。想起宣兒和蘭兒,本太妃亦不忍心拆散你們。隻是,本太妃絕對不能讓你的皇兄將你領回大梁!你也絕對不能再出現在大梁!太妃自然亦不能讓你的皇兄早早知曉懷荒騷亂延至玄川。那折子,亦是我命人扣下的。等到你的皇兄知道的時候,玄川早已不存在了……那時的你,往後就真的是你的造化了……”
我強忍住悸動,起身道,“太妃,當年被柔然擄走的還有杜蘭,秋秋。後來,她們平安歸來,怎麼會不知道我在柔然?”
“當年被周邊小國擄走的人皆已放回,你的皇兄找不到你,幾欲血洗整個懷荒。可惜,終究是無法找到你的下落——那個時候,死幾個人誰又會知道呢?”
常太妃細細看我後,疲憊地笑了笑,“終究是你命大,不僅活地好好的,而且,還能讓柔然王子心甘情願等你三年。姐姐在天之靈,該是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