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緩緩放開手。
我無視他那疑惑審視的目光,重新捶上他的肩背。
“那個孩子,叫秋秋。她的母親生她的時候是在秋天,難產死去了。他的父親拋棄了她。”說起秋秋的身世,心裏一陣酸楚,自己何嚐又不是被父皇拋棄了,竭力忍住歎息,接著道,“那個女人,叫杜蘭,丈夫拿她還賭債,被人救下,便成了秋秋的奶娘。”我緩緩說道。
“你救了她?”他微側頭問。
“不是。”我停下捶肩,起身從旁邊的壺裏倒滿酒杯,端給他。
詫異的神色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他接過,仰頭飲盡,將空杯放在石台上,依然慵懶地靠在那裏。
“是一個好心人救了她,她見秋秋可憐,便留下了。”我淡淡說道。
水汽氤氳,熱水蒸得我渾身發燙,隻是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微微泛著涼意。
趁他微閉眼的功夫,我低頭扯了扯緊貼在身上的衣服,卻發現無論怎麼扯,依然緊緊貼著身體,一時大窘。
他開口,“你也洗洗吧。”
我呆住,張口結舌,“這,這怎麼洗。”
他若不傻,必聽出我的言外之意,一男一女,如何一起共浴。
溫泉的水隨著泉眼水的流出微微波動,雖心裏癢癢,我還是搖頭,“我不冷。”
他睜眼,仿若聽了很好笑的事情,居然嗬嗬笑起來,“本王是讓你洗洗,不要弄髒了本王的床榻,你以為是怕你冷,讓你泡著?”
他笑容裏隱含促狹,彎起的眼睛讓平時凜冽的臉部線條柔和了不少,一刹那,或許以為眼前的不是凶狠暴戾的柔然汗國王爺,而是一年輕才俊公子。
見我沒動,他斂住笑容,“還不快去。”
我已習慣他如六月天般喜怒無常的暴躁脾氣,隻心裏苦笑,卻不敢違背。
我起身繞到另一邊,雖然隔他僅幾丈距離,畢竟距離也能讓自己稍稍放心。
我背向他,解下身上的濕衣服,隻著白色的小衣和褻褲。
剛要下水。
身後傳來他驚訝的聲音,“你要幹嘛?”
我茫然回頭,不是你讓我下水洗洗嗎?
他淡淡道,“那邊水深且熱,你想找死嗎?這邊——真是愚蠢的女人!”
我隻得轉身向他走去。
越走心越跳得厲害,怪異的感覺浮上心頭,裸露的肌膚陣陣發涼,感覺不是去沐浴,更像去赴死。
走過他身邊,順著石階而下,他動也未動。
我繃緊的身子直到全身浸在熱熱的溫泉水裏,才驟然放鬆下來。
渾身的毛孔似乎都在溫泉裏綻放開來,熱熱的水流過處,帶起皮膚一陣微癢,從來不曾想過還能在如此奢華的溫泉裏沐浴,從前冷宮的小木桶、靈兒家的大木桶…..
見他在那閉目養神,我索性在水裏緩緩遊動。
夏天的時候,小河遇雨暴漲,靈兒便在天即將擦黑的時候帶我去上遊無人的地方遊水嬉戲。靈兒居然能在水中仰好久不落水。而我,除了遊來遊去,別無他花樣。
不知洗了什麼時候,霧氣氤氳而上,我幾欲昏昏欲睡。
驀然想到一旁的烏洛。
我看過去,他依然靠在那,閉目,彷佛睡著了。
洗的有些時辰了,我不敢久留,怕烏洛醒來又要怒火衝天——我是被他掠來的奴役,要服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