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荒無人煙的墳地,月影婆娑。
薄薄的霧氣彌漫在那一座座枯墳之間,耳邊似有幾隻烏鴉嘶鳴的哀嚎。
突然之間,那荒涼的墳地裏傳來一些詭異的腳步聲:“咚咚……咚咚……”
整齊有序,卻不像人的腳步聲。
下一秒,從那墓碑的後麵,竟陡然之間躥出一排僵屍,一跳一跳朝我襲來。
他們一個個皮膚灰白,麵露青光,空洞的眼睛下,僵屍牙……
“哢哢哢!”
我手裏抓著劇本,三兩步衝到了那排僵屍前麵:“我說大叔,你拍戲能不能走點心,你沒看過電視也應該有點常識吧,僵屍牙是上齒不是下齒,你道具怎麼粘的?”
“還有你,麻煩你跳出來的時候跟上前麵的步伐好嗎,誰讓你演一隻掉了隊的僵屍了?”
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鏡頭,已經拍了八次了,簡直是浪費我們家影視集團的糧食。
現場一瞬間安靜了下去,我還以為是我的氣場太過強大,沒想到,下一秒,耳邊立即傳來畢恭畢敬的聲音:“總裁好。”
我抬眸,看到片場外麵,一道頎長的身影朝我走來。
筆挺的西裝,搭配他自信的步伐,每走一步,都足下生風。
他就那樣強勢霸道地闖進了我的視線裏,讓我視線裏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隻有他,才是我眼中唯一的色彩。
阿浪的臉上帶著一種迷人的微笑,那種笑容讓我怦然心動。
他緩緩走到了我的身邊,輕聲對我說:“誰惹我們家大導演不開心了?”
現場的演員立即散開了,我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卻猛然間聽到一個聲音:“媽媽!”
我一看,小家夥竟然一直藏在阿浪的背後,故意不讓我看到。
他嘿嘿一笑,迅速鑽進了我的懷裏,在我懷裏蹭了蹭,然後說:“媽媽,我餓了。”
“寶貝今天想吃什麼,豬血湯,羊血湯,還是鴨血湯?”
我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頭,輕聲問道。
沒想到,他竟然微微蹙眉,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嘟了嘟嘴說:“這些我都不想吃,我想和其他人一樣,吃冰激淩,吃草莓蛋糕,吃巧克力!”
我微微一愣,這小家夥還真把自己當人了,如果他能吃這些,我當然不會吝嗇,恨不得把整個餐廳都搬到他麵前。
沒想到,阿浪卻淡定地敲了敲寶貝的小腦袋,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長大了就能吃了。”
“我已經長大了。”
“還沒!”
“我真的長大了。”
“哪裏長大了,我看看?”
“這裏!”
小家夥指了指自己的嘴,故意把小嘴撅得老高,惹得我和阿浪兩個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導演,今天晚上的戲還拍嗎?”
我看了看懷裏的寶貝,又看了看阿浪,搖了搖頭說:“算了,今晚就不拍了,讓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爭取一遍過。”
看著助理離開,我對懷裏的寶貝說:“走,咱們吃東西去!”
三個人離開片場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月黑風高,卻阻擋不了我們此時此刻的好心情。
想想,一年過去了,時間過得可很快呢。
轉眼,我們的孩子都已經能跑能跳了,而我也順利轉變了職業,成了一個不溫不火的小導演,當然,阿浪依舊用他宋浪的身份生活著,一切顯得單純而美好。
上個月,我們去養老院把奶奶接回來了,現在,她就是家裏的全職保姆,專門帶孩子,我不想她太累了,可她卻樂在其中。
我也不好掃了她的興致,但奇怪的是,她對孩子吃什麼從來都不過問,有時候,我還擔心,如果讓她知道孩子隻能和鮮血,會不會把她嚇到。
很快,我們三個人便來到了慕斯酒店,自從一年前那件事情過去,我們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慕斯酒店吃頓飯。
隻是,每當我走到慕斯酒店那扇屏風的跟前,總是忍不住停下腳步。
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這裏連接著地府。
而且,我也知道,越過那條忘川河,就能夠看到慕斯酒店的一切,因為所有的一切,都真實地展現在這扇屏風的後麵。
“這扇屏風這麼漂亮嗎,為什麼每次來這裏,你都忍不住在這裏停下多看幾眼?”
阿浪陡然之間開口問我,迅速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擺了擺手,笑道:“這屏風確實很漂亮。”
“你要是喜歡,我跟這裏打聲招呼,把它搬家裏去?”
阿浪笑道,卻讓我的心不由微微一顫。
搬家裏去,那越過那條忘川河,豈不是就能看到我們家?
我慌忙搖頭,說道:“不用了,我隻是覺得好看,況且,這屏風和我們家裏的裝修風格也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