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驚住了,她的臉不僅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她穿在身上的那套衣服,正是去年奶奶送給我的那一套。
那時候,我正忙著四處找工作,奶奶用自己為數不多的積蓄給我買了這麼一身衣服,因為這個事情,我當時還心痛了好久。
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往前走了兩步,停在了那個女人的跟前,大聲質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
然而,她卻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麵帶微笑,朝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我凝視著她的眼睛,她的目光明明與我平視,分明是看到我了,為什麼不回答?
我正思考著,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伴隨著微風吹了過來,那是一種淡淡的清香味兒,如同藏在抽屜裏的木屑,這個味道……
是阿浪,他竟然就在我的附近。
我突然回頭,恰好看到,夕陽西下,他背對著陽光朝我走來,手裏抱著一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像是捧著一個寶貝似的,小心翼翼。
我永遠也忘不了他臉上那種笑容,那是一種幸福的滿足。
突然之間,我感覺到渾身上下似乎過了一道電流似的,跟著,便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好像心肝脾肺腎都已經不是我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微微低眸,才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和我那個時候見到嶽霓裳的靈魂一樣。
難道是我的靈魂出竅了,這麼說來,那剛剛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是……
我還來不及思考,便猛然一顫,在我完全沒有留意的瞬間,我竟然發現,那個女人就那樣輕而易舉地穿過了我的身體,如同穿過空氣一般。
我嚇得連眼睛都直了,我死死地盯著她,可我發現,原來,她才是真真正正存在的那個實體,而我,隻不過是如空氣一般存在的靈魂。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她高高興興地走到了阿浪的跟前,微微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霎時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如同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冰窖,冷得雙腿抖如篩糠。
我聽到她用柔柔的聲音對阿浪說:“辛苦你了,老公。”
說罷,便接過了阿浪手中抱著的那個嬰兒,將繈褓裹緊,微笑著,用手指捏了捏嬰孩的臉蛋,低聲輕柔地說:“我們家寶貝真乖。”
阿浪輕輕抱緊了她,擦了擦她額頭上的細汗,對她說:“娘子也辛苦了,孩子很乖,你看,我給他準備了什麼?”
說罷,阿浪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個封好的塑料袋,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我的心忍不住微微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充斥全身。
“這是什麼?”
我沒有開口,卻聽到自己的聲音。
才發現,眼前那個和我有著用一張麵孔的女人,臉上正掛著一抹幸福的微笑。
“是新鮮的人血,還熱著呢。”
阿浪笑著,嘴角向上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隻是,那皓齒在陽光下顯得白森森的,頓時讓我不寒而栗。
那是我們的孩子嗎,為什麼要給他喂新鮮的人血?
一陣微風吹來,如同密密麻麻的蟲子從我的身上爬過去,渾身的血液像是沸騰的開水一般咕咚咕咚往頭頂上冒。
誰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樓上奶奶的聲音:“依依啊,快上來吃飯啊!”
奶奶依舊是那副模樣,沒有多少變化,隻是,我看到阿浪笑了笑,對另一個我說:“上樓吧,別讓奶奶等急了。”
就這樣,一家三口的背影刺痛著我的眼睛,眼淚就那樣突如其來的奪眶而出。
我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才發現,那淚水竟然沒有溫度,掉在掌心裏是冰冰涼涼的。
“嘻嘻嘻……哈哈哈……”
耳邊又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那笑聲刺耳極了,讓我頓時捂住了耳朵,然而,即使我捂住了耳朵,恐怖的笑聲卻似有穿透力一般,震撼著我的心。
我知道,那是詛咒娃娃的聲音,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
突然之間,笑聲戛然而止,緩慢而清脆的童聲從我的身後傳來:“你看到了嗎,你的孩子是個妖怪。”
我突兀地回頭,恰好看到空中漂浮著一個詭異的布娃娃,她的身上依舊很髒,隻是那雙靈動的眼睛發散出的視線卻是與我的目光相接。
隻是一瞬間,我卻陡然之間釋然了,我微微露出一抹苦笑,對她說:“這是你造出的幻境吧。”
她沒有回答我,隻是輕笑了兩聲:“真是一個愚蠢的女人,你難道不知道,亡失棺裏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