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猶豫了一下,可那紅色的月光像是賦予了他巨大的能量,還有對血的渴望。
我看到他眼裏帶著殺戮,帶著血腥,帶著一種藐視一切的霸道。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還沸騰著說屍話的僵屍,一瞬間全都跪在了地上,那八隻如雇傭兵一般的盔甲僵屍,更是擺出五體投地姿勢。
阿浪已經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張開血盆大口,直直地朝我的脖子襲來。
“小辣椒!”
我聽到白晨旭在發出痛苦的嘶喊,可我整個人竟然忘記了反抗。
那一刻,我感覺到脖子上涼涼的,接著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阿浪的僵屍牙已經紮進了我的肉裏。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上方的紅月光頃刻間消失不見了。
四周立即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一張巨大的網從天而降,阿浪在接觸到那張網之後,立即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
他迅速推開了我,我隱約看到他身上似乎網著一張由銅錢和紅繩穿起來的符咒。
可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就覺得身子一輕,一股濃烈的酒味,混合著淡淡的香火氣息撲麵而來。
這個味道,難道是……十九公!
“阿浪……阿浪……”
我隻感覺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嘴裏不停呼喊著阿浪的名字。
“十九公,我求你……不要傷他!”
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了,我不知道阿浪到底有沒有吸我的血,可我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我好像聽到十九公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僵屍吸了你的血,我恐怕都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模糊間,我好像被人從山洞的頂部救了上去,我眯了眯眼睛,看到一輪通紅的月亮,那月光很淡,像是已經落山的太陽。
天上很幹淨,沒有一朵雲,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被月光照得好舒服,好舒服……
耳邊傳來十九公的聲音:“這件道袍是當年我師公留下的,我在上麵下了咒,將那些僵屍永遠封在這個洞裏。”
“可是,師父……”
“晨旭,你不要多問,拿著這些符咒布置在整個墓穴的出入口,記住,不要留下任何一個給僵屍逃跑的機會!”
“好!”
……
此時,我的耳朵已經再也聽不清楚了,我覺得好累,眼皮很沉重。
我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有隻僵屍帶著我在天上飛。
天上掛著一輪紅色的月亮,他如瀑的黑發柔順地披在腦後。
我緊緊貼在他的懷裏,卻依然聽不到他的心跳。
可他冰冷的身體卻能夠帶給我一種特別的安全感,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很輕很輕。
我低聲說:“阿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可他卻突然低下頭來,對我說:“小辣椒,我要走了。”
我終於看到他的臉,這張臉不是阿浪,竟然是白晨旭!
我頓時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慶幸自己沒有嚇破膽。
這個月,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多少次做這個夢了。
自從血祭過後,我被十九公所救,便一天也沒有耽擱,就跟著奶奶回到了市裏。
奇怪的是,奶奶竟然沒有怪我私自將阿浪送回無憂洞的事情。
大概花了一個星期療傷,每天都用糯米水將自己泡在浴缸裏,餐餐都是糯米粥,糯米糕,糯米丸子……
後來,我發現我脖子上早已沒有了僵屍咬過的洞,大概是屍毒都已經排幹淨了吧。
十九公因為闖進無憂洞救我們而傷了元氣,就帶著白晨旭去鄉下療養了。
而我,也收到了市裏的通知,去了市裏有名的一中任教,收入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奶奶說,這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倒是真的希望可以這樣。
可我每天都會做同一個夢,也不知道那個夢究竟代表著什麼。
我從枕頭下麵摸出那塊玉佩,玉佩上刻著我的名字。
自從回市裏以後,奶奶禁止我再去棺鎮,而我,恐怕以後也不會去了。
無憂洞被封了,而我差點命喪於此,不知道阿浪現在怎麼樣了。
手中的玉佩沉甸甸的,在床頭燈下顯得特別漂亮,這種通透的美玉,據說值很多錢。
可我找遍了市裏所有的古董店,就是沒有看到過屬於阿浪的那一枚玉佩。
我曾問過奶奶,我身體裏被封印了二十年的力量是不是就此消失了?
可奶奶說,她也不知道。
但我無數次問起我父母親的死,她卻依舊閉口不談。
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阿浪了,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竟然變成了另一個人,重新出現在我的生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