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的長發垂在身後,迎著風,張牙舞爪。
“放開她!”
我從未聽過阿浪發出這樣的聲音,低沉得如同深埋於地下的詛咒。
“你來了……”
奶奶突然冷笑了一聲,緩緩放開了我,迎麵對上阿浪的臉,“上次如果不是那個道士,你以為我會怕你?”
她說完,突然抬起了手,我看到奶奶原本飽滿的手立即變得枯瘦如柴。
不過片刻的功夫,那枯瘦的手指漸漸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從被窩裏伸出頭,從狹小的縫隙中,看到窗戶上那麵鏡子反射出一道強光,那強光直射在阿浪的身上。
這一次,阿浪沒有跟他硬碰硬,因為上次早已經試探過這隻鏡鬼的深淺。
如果他將鏡子砸破,就正好中了鏡鬼的圈套。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阿浪迅速脫下了他月白的袍子,直接掛在了窗戶的玻璃上,那道強光頃刻間被遮住了。
鏡鬼急了,狠狠去扯他的衣服,可那件衣服卻像是用強力膠粘在上麵一樣,怎麼也扯不下來。
“嗬……”鏡鬼冷笑了一聲,目標瞄準了我桌子上擺放的那個白瓷茶杯。
不消片刻,我看到茶杯上麵立即出現了一張恐怖的臉,正是我的奶奶。
“奶奶……”
我大叫了一聲,可奶奶的魂魄已經被鏡鬼關進了另一個完全相反的世界。
“娘子,躲在我身後。”
阿浪說完,迅速將我拎了起來,放在身後。
接著,他將我的床單了被套撕成布條將房間裏所有能夠反光的東西全都包裹了起來。
我緊緊靠在他的背上,冰冷的觸感讓我躁動不安的內心慢慢變得平靜。
可下一秒,我恍然發現,他沒有穿衣服……
好在我是背對他的,可還是忍不住一陣臉紅。
鏡鬼失去了倚仗,不可能再使用鏡子了,此時此刻,她唯有再次張開她那張血盆大口,長舌頭像是八爪魚的觸手一般朝我和阿浪伸了過來。
我看到阿浪強壯的手臂,肌肉一瞬間鼓了起來,比拳擊運動員還要大,他瞬間抓住了鏡鬼伸過來的長舌,如鋼刀一般的指甲直接插了進去。
腥臭的液體一瞬間飆了出來,與舌頭上濕滑的粘液一同滴在了地上,惡心極了。
“阿浪,不要傷害奶奶!”
我怕阿浪對付的是奶奶的身體,阿浪沒有說話,因為鏡鬼那隻枯瘦的手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緊緊掐住了阿浪的脖子。
而她的另一隻手,竟然緩緩穿過了阿浪的腰身,往我身上來了!
我嚇得連連後退,冷汗已經完全沾濕了後背。
不斷有寒氣從腳底滲入我的身體,直直地往我腦門兒上衝。
我哆嗦著,抖如篩糠。
那隻枯瘦如柴的手灰撲撲的,青經暴起,如動物的利爪一般上麵長滿了像繭子的東西。
就在那隻枯瘦的手掌即將觸到我脖子的一刹那,從我的背後突然飛過來一張符咒,直直地貼在了鏡鬼的手上。
“啊……”耳邊傳來一聲慘叫。
鏡鬼的手立即縮了回去,而與此同時,那條長舌被阿浪割開的部分竟然分裂出了好幾條,全都朝我逼近了過來。
“孽畜!”
十九公手持銅錢劍擋在了我的前麵,我看到他默念咒語,接著咬破了手指,在銅錢劍是上用力一抹。
原本普通的銅錢劍立即變得如同神器一般,散發出銳利的鋒芒。
隻見十九公來回揮舞著銅錢劍,鏡鬼伸過來的長舌竟然頃刻間被斬斷了。
一邊是阿浪鋒利如鋼刀的指甲,一邊是十九公手中的銅錢劍,鏡鬼知道打不過了,發出沉痛的哀嚎。
那聲音震得整個屋子都在顫抖,而我卻躲在角落裏不敢亂動。
就在這一刻,十九公將手中的銅錢劍往空中一拋,再一次默念符咒,那銅錢劍便像長了眼睛一般直奔奶奶的眉心而去。
“砰”一聲巨響過後,銅錢劍刹那間變成了碎片,那碎片掉在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響聲。
我看到奶奶的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此時,她眉心那倒深紅的溝壑不見了,手掌也不再枯瘦,而是恢複到了之前的飽滿。
“十九公,奶奶她沒事吧?”
我大聲問道,深怕奶奶會因此喪命。
十九公搖了搖頭,正準備去看看奶奶的情況,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站著的阿浪突然之間轉過身來……
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的汗毛一瞬間豎了起來。
阿浪沒穿衣服,微弱的月光下,我看到他的眉心赫然出現了一道深紅的溝壑,和剛才的奶奶,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