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1 / 1)

空曠的房間,寒冷的冬風,破絮綻漏的薄被......那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在這寒風侵襲的危房中,深邃無光的左眸瞟著窗外那狂烈搖擺著的樹幹。她身上的衣服,簡單樸素,卻遮擋不住那瘦小的身子;髒亂的黑發上滿是冰碴子,全身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青灰色。薄被在她的腳邊被疊放的方正、整齊,竟是被那陰冷的寒風凍硬了!

女孩兒是被驚慌中的綁匪失手抓錯的人質,而原本在他們計劃中的,則是她的同胞弟弟--王翼。他們是被迫下崗拿不到工錢的窮苦人,綁架她胞弟的目的隻是為了能夠從這個王氏大家族中得到一筆錢財:用來養活他們遠在鄉下苦苦期盼著他們歸來的父母妻兒。

勒索的數額並不多,十二個綁匪一百二十萬,每個人能夠分得十萬塊的“酬勞”;雖說這一百二十萬塊對於女孩兒所在的家族來講,不過是一場商業投資中的零頭兒罷了,然而低於其十倍的數目對於這些窮苦的人們來講,確是能夠養活一個五口之家一輩子的巨款!

是女孩兒意料之中的結果啊:她的父母,並不打算拿出那點兒零頭兒來換取她的歸來;甚至,在她被綁架的第三天,即對外界公布:{王氏企業董事長千金--王致,於2007年11月身患肺癌,多次就醫不治,於2008年7月身亡,年僅11歲。}

對於那些等待贖金的人們來講,這一消息即打破了他們的希望,又帶給了他們希望:他們都是一群老實人,活了大半輩子都沒幹過什麼違法的事情。這一次的綁架事件雖說可能為他們帶來滅頂之災,但是為了家裏的父母老婆孩子也隻能出此下策!王氏企業的這一招兒雖然斷了他們的財路,卻也實實的免去了他們判刑坐牢的風險。為了盡快逃離這個他們犯下了罪行的地方,在王氏企業散布消息的第二天,他們就登上了開往家鄉的火車,獨獨剩下了那座坐落於遠郊區外瀕臨拆遷的廠房、一床破被以及那個年僅11歲的孩子。

王致自小就是一個清冷(看似)的孩子,除了王翼之外,從不易與其他人親近。一隻看似淡然實則無情的左眸更是加劇了她帶給人們的疏離感。沒有優秀的成績,沒有出色的外表,沒有麵對掌權者的阿諛奉承......甚至,沒有一副健康的體格。

作為家族的旁觀者,她冷眼看著父輩那骨肉之間明麵上的親密無間暗地裏無所不為的排擠陷害;沒有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所應該具有的活力以及天真,因為那是作為大家族的子嗣所必須舍棄的權利。王致的性情不同於家族裏其他的“少爺”“小姐”,她更偏像一隻沒有存在感的魂:對於家人之間的種種“不和諧”的交流,她所選擇的隻有不摻雜個人情感的“觀”與“看”;麵對擁有眾多支持者而身處在不同位置上的父親與舅舅,她堅守屬於她個人的立場,不偏不倚!或許是因為女兒的“背叛”與“不出色”吧,王致的父母對王致的一切都選擇了漠視,而其中,就包括了這次的綁架事件!

王致的聰明與否,沒有人能夠肯定的說出個所以然。然而那份被刀架著時仍能保持著的處變不驚,就已能說明這個11歲的女孩兒,不簡單!如果當時王致的父母能夠看到女兒的不俗,或許......但是人性本就如此,他們始終沒有注意過這個“毫無價值”可言的女兒,自然也就沒有看到他們的親生女兒在麵對危險時的那份淡然——那,是屬於一個能者的無畏!

當6年後王氏企業因家族內部的爭戰而麵臨倒閉時,是王翼所拿出的神秘的7千萬美金拯救了整個王氏家族的產業!事後,當王氏家族掌權者王致與王翼的祖父--王國民問起這筆錢財的來源時,王翼淡淡的一句話震驚了整個王氏家族:{那是我已死的胞姐打在我帳戶裏,為避免我因這腐敗的家族的破滅而流落街頭致死的,一輩子的生活費用。}

是的,王致死了,她的屍體是6年前王翼帶人在遠郊區外那所已倒塌的廠房裏找到的。屍體上被石塊兒砸爛的帶著血跡的單衣在寒風中孤寂的飄蕩著,王致些微破敗的麵容平靜而清冷,在她的腳邊,是一床被巨石砸得變了形的薄被。

自那一天起,王翼再不是那個被保護的好好的不懂世事的王家繼承人;自那一天起,王翼的脖頸上出現了一個玉質的盛裝著不明物質的微小容器。看著家族成員們因他那一句話所擺弄出的不同的神情,那個17歲的少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冷笑;他望著那陰雲密布的天空,手裏緊緊的抓住那個微小的容器:

“姐姐,那時的你所能看到的天空,是否亦如我此時此刻所見的:那般灰暗、陰沉......”

透明的水跡劃過少年那尚略顯稚嫩的臉頰,瞬間,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