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皇元年二月甲子,周太傅宇文椿、大宗伯趙照兩人乘象輅,備鹵簿,持節,率領百官到隋王府。使者與百官不約而同北麵朝拜,三呼萬歲,隋王楊堅幸臨光殿,著上袞冕,君臨天下……
楊堅顧及到長孫生顯赫的家族,又慮及到他已經在突厥被委以重用,楊堅於是決定用重金贖回長孫生。
使者快馬加鞭的趕到突厥,向可汗宣布了皇帝的旨意,當長孫晟聽到:“聞知朕意,長孫族中無不欣悅時”,長孫晟隻有暗暗苦笑,皇上是用一族的安危,來逼他回京啊。
長孫晟走了,當馬隊向著長安的方向前進時,長孫晟回望,千金公主孤零零地騎在馬上,望著長安的方向。
十六年過去了……
長孫晟經曆了一次又一次和突厥正麵的或側麵的衝突,但一次次都被他化解了,這次長孫晟又被楊堅派往突厥,塞外漫漫黃沙,一望無際。
被落日餘暉染紅的沙漠似乎無邊無際,長孫晟的心隱隱刺痛,耳邊回響起楊堅臨行前的話:
“長孫將軍,最近朝中有人作梗,勾結突厥可汗意圖謀反,大隋北疆的戰事一觸即發,朕想必定是千金公主這一北周餘孽從中作梗,將軍務必除之。”
想到楊堅說“殺”時冷冷的眼神,長孫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冰涼刺骨的沙礫刮著他的臉。
長孫晟的副將長孫鐸跑上前來說:“將軍,他們都走不動了,我們歇歇吧。”
長孫晟深知在沙漠中是不能停留的,他厲聲說:“不行,誰想死在這裏,誰歇著。”說完,長孫晟打馬而去,卷起陣陣沙塵。
長孫晟一行人來到突厥的營帳,又免不了一陣觥籌交錯,當長孫晟與千金公主舉杯相望時,長孫晟感到了兩道犀利的眼神。
次日清晨,長孫晟走進了千金公主的寢帳,公主早已備好清茶等在帳內,隻有長孫晟明白,一場關乎千百萬人生死的較量,要在他和他最愛的人中進行。
長孫晟上前施禮,公主站起來幽幽的說:“一別將軍十六載,突厥沒少來,卻數過營帳而不入,今天怎麼來了?”
長孫晟說道:“臣是奉了大隋皇帝之命,為公主送來禮物。”說著,長孫晟對隨從說:“把屏風拿進來。”
隨從小心的抬進了屏風,長孫晟指著屏風說:“公主還記得它嗎,這是你以前宮中之物,”
公主愣了一下,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縈繞在心,是啊,還是她是大周郡主的時候,王府閨房中的屏風呢,一種錐心的疼痛襲來。
公主定了定心神,淡淡的笑著:“竊花獻佛,大隋的皇帝還真是慷慨啊!”
長孫晟走上前去,拱手道:“皇上怕公主遠在塞外思鄉,才把公主的舊物吩咐屬下帶來,皇上還想公主像這屏風一樣,安撫邊關。”
公主平靜地對待婢下令:
“來,把屏風給我砸了。”
“且慢!”長孫晟立即攔阻:“公主,這可是皇上禦賜,公主就不……”
長孫晟話一說出口,千金公主已經走到屏風前,拿著桌上的鎮紙,狠狠的砸向屏風,公主臉色刷白,全身哆嗦。咬緊牙關對長孫晟說:
“將軍能瓦全,我千金卻絕不能偷生,你能放得下滅族之仇,我不能,我實話和將軍說了吧,朝廷內部反叛之人早已部署嚴密,我大周僥幸沒死的人也在楊隋朝中上下聯絡反隋,一旦突厥兵臨城下,大隋就會土崩瓦解。”
長孫晟堅定地說:“公主,你這些聳人聽聞的消息從何處的來得?又有多少可信度?”
千金公主冷笑著:“將軍,你以為我是真心上表請求改姓?我才不會姓楊堅這個豺狼成性的人的姓,我隻想留我幾天的性命,我活著,就可以使東西突厥聯合,就可以借突厥的精兵,直入中原,那時候,我就可以回長安,用楊堅的血,祭奠我宇文家族的在天之靈!”
長孫晟握了握手中的詔書,冷峻的說:“公主可能不知道,公主所謂朝中的反叛之人早已暴露,聯絡到突厥的人已經被我囚禁,都蘭可汗也已經被皇上的五十萬兩黃金打動,誓死效忠大隋,公主,醒醒吧,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千金公主如同晴天霹靂,但是她不能示弱,她沉聲說:“將軍,在楊堅血洗宇文氏全族的時候,我的命就已經豁出去了,就算如將軍所說,那也隻有——魚死網破。”
長孫晟說道:“如果不是謀逆之事敗露,我長孫晟又為何身在突厥,公主,現在勝負已分,不是魚死網破,死得隻有你,公主。”
千金公主憤怒的說:“謀逆?也是他楊堅先謀逆的,長孫晟,不要逼我,你可知道,現在在突厥,我一句話,就可以要你的命。”
長孫晟抖了抖手中的詔書,苦澀的說:“我不願拿出它,千金,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皇上讓我取你性命的詔書,千金,不要執迷不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