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又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一條小溪邊,已經夜幕降臨,密林裏發出各種古怪的叫聲,比白天的時候顯得陰森詭異。
喝了點溪水,簡單的洗了洗臉,伊米打算連夜趕路,凱西表示沒問題,但貝森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樂意,雖然沒說什麼,可伊米看得出來,和貝森相處也有一段時間裏,對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似乎越到出口,貝森越不對勁,一路走來,每當伊米提出繼續趕路,他就總找一些借口讓她停住腳步。
她並不會認為貝森阻攔她逃走,隻是覺得他的行為舉止有些怪異。
一夜趕路,終於在翌日清晨翻過一座山,來到出口前的空地。
在半山腰時,伊米借著黎明微弱的光就看到了出口,依照著貝森之前所說,出口是一片空曠的林子,隻有幾棵樹而已。
伊米和凱西的腳底都起了水泡,尤其是伊米,那些水泡已經破了,她需要到處尋找水源和野果子,雖然凱西吃了浴血果,精力充沛了很多,但之前一直是伊米照顧她。
破了的水泡,很可能已經開始化膿,因為怕貝森和凱西擔心,她甚至從沒有脫過鞋,不用看她都知道,腳底恐怕已經慘不忍睹了,但她並不想浪費時間。
忍著腳底傳來的疼痛,她和凱西相互攙扶著,一步一步來到出口,突然間,一道道像水波紋隨著她們傳過去而不停的波動起來。
“天哪,伊米,我們逃出來了”,凱西望著那道不停波動的屏障,兩座山石相距七八米相對應,中間就是那道波動的屏障,不時散發出白色黯淡的光芒。
她聽愛妮說起過,因為她曾讓愛妮去問愛紗,她們是親姐妹,愛紗不會瞞著愛妮,畢竟這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隻是沒人會四處說道這些事情。
她回頭望向遠處重疊的山峰,這一路七繞八繞,她早已經分不清哪裏是女巫族的方向,隻是這麼靜靜的看著,心中有許多的感慨。
伊米和凱西有著同樣的感慨。
她隱約記著,從來到女巫族到現在,似乎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了,沒想到在這期間,經曆了這麼多事情,甚至差點卷入瑞甸的陰謀裏,還有烏瑪,她幫她離開女巫族,瑞甸那裏該怎麼交代呢?
她有些擔心,但更多的是對瑞甸的失望,她不想去評價瑞甸,也不想評價女巫族,她隻想把這裏發生的一切不好的事情統統忘掉。
也許還有例外吧,那就是認識了貝森,這個怪怪的,充滿神秘,卻對她很好的男人。
幫助她尋找靈石,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保護她,與瑞甸作對,破掉不入女巫族的誓言,幾次三番的救了她。
但是,她就要離開了,他卻不能,終身都要待在克厄山,不能離開這裏,甚至,她對貝森生出一抹同情。
曾經她真的想要把貝森當成哥哥對待,她很想擁有這一份親情,但是被貝森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因為貝森要的是她的感情,她卻無法給予貝森。
這個充滿神奇而神秘的地方,大概她是不會再來了,她淺淺一笑,收回目光,卻看到貝森還在波紋裏,並沒有出來,恍然間,她明白了,貝森是不可以離開克厄山的。
她朝著貝森笑了笑,似乎第一次,她發自真心發自肺腑的衝著他笑,甜美帶著幾分靈動可愛,盡管臉色發白,依舊不影響她的清純美麗。
貝森看到了,甚至看得呆滯,心裏更加堅定之前的想法。
突然間,不遠處傳來沙沙沙的腳步聲,“唰”的一聲,瞬間,一道黑影閃到伊米的身後,距離她不過兩三米,卻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伊米.....”,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微微動了動幹裂的嘴唇,喉嚨滾動,輕輕擠出兩個字,聲音裏透著難以置信,帶著一點顫抖。
伊米身體一僵,腦子嗡的一下,呆滯的立在原地,甚至忘記了轉過身去,心裏像是有什麼東西哢吧碎了,一瞬間,各種思緒再次席卷著她全身所有的神經。
“伊米,是他,之前救過我們的......”。
沒等凱西說完,伊米動了動嘴唇清冷的打斷她,“我知道”。
她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像是被磁石吸過去似得,自然而然的與亞斯的眼睛對視。
那是一雙布滿血絲,帶著濃濃疲憊的眼睛,臉型消瘦而慘白,眼角眉梢少了幾分高傲,更多的是濃烈的眷戀和喜悅,一雙薄唇,幹裂起皮,連周圍的皮膚也失去了光澤,長出了青須須的胡楂。
整張臉行削骨瘦,少了往日的高貴與優雅,更多的是狼狽與疲憊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