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在枝頭上稍稍停留,便瞬間化作一縷情人的撫摸,消失在耳畔、臉頰。
令狐神修長的身體倚著門框,手中拎著兩壇酒。即使在黑暗之中,也不能掩蓋他的風華,雖然隻是一身幹淨的衣衫,卻有一種隨時都能乘風而去的仙姿。眾人齊齊望向門口,在看到那兩個上了歲月斑駁痕跡的壇子時,眼睛賊亮。
“哈哈!令狐大哥,你來的正是時候。”舒明玥小跑著道門口,伸出兩隻手來。
令狐神挑挑眉,將手中的酒壇子全部落在他手心,自己空著手施施然的走到寬大的沙發旁邊懶洋洋的坐下,卻把眼睛盯住舒文軒。舒文軒見這群人閃亮的雙眼,笑著搖搖頭,低聲吩咐了一聲,黑暗中有一個聲音恭敬的回應以後,沒多久,濃鬱的菜肴香氣成功勾起這些人滿意的笑。不過,顯然碧蛟並不打算這麼容易就放過舒文軒,轉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張華豔精絕的臉道。
“封妖師大人,既然轉彎子把我們都叫過來了,還不開誠布公嗎?”
舒文軒看了他一眼,似乎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緩緩抬步舒文軒離開窗前的白月光,來到幾人的麵前。碧蛟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覺得可能這次的事件,真的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因為,目之所及,盡皆是一片迷霧般的朦朧靈氣,幾乎液化,顯然,他們竟然已經到了令眾妖聞風喪膽的位麵空間監獄了。
麵前高萬丈有餘的絕頂山脈,一片平坦,而他們正坐在一塊熔岩沉浮的火山玉晶上,身前擺放著美酒佳肴。
冷潺靜靜的站在花房裏,白月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投射進來,照在她纖細、窈窕的背影上,似乎透著些些冷清。
“怎麼?今天,蓮塵不在,你心不安了是嗎?冷潺,你也有今日。”門口,那個令人不太愉快的女子聲音直擊她的心扉,似乎還帶著點點得意與譏諷。
“哦?”即使聽到這個聲音,冷潺依舊沒有回頭,卻隻是淡淡回應,聲音平靜。“所以,殷夫人你便三更半夜跑來這裏奚落我來了?”
冷潺輕緩的、不帶起一點風動的轉身,手上一朵如同冰雪一般的冰晶雪玉蘭,在月光中靜謐而絕美的綻放,如同她轉身的刹那,令天地失色一般。薑靈曦恨意深深的盯住冷潺,雙手捏著,陡然放開,嬌媚的嗓音透著無限得意道。
“冷潺,實話告訴你。今天,蓮塵可是在望江樓見我了。”薑靈曦仔細盯住她的臉色,似乎看不出來什麼,卻做出無限歡喜的模樣道:“他說他想起我來了。讓我等著他。所以,冷潺,最後,贏的一定是我。”
冷潺似乎沒有聽到薑靈曦的話,依舊用水蔥一般的手指輕輕撚弄尚未完全綻放的花蕊,嘴角劃過一抹不可見的笑。薑靈曦見她半天不說話,以為是傷心了,忍不住高笑一聲,冷厲道。
“總有一天,他會想起來,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而你,就要哪裏來回到哪裏去了。冷潺,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提前慶祝一下?”
冷潺陡然抬起臉,深深的看了一眼薑靈曦愛恨交織的臉,似乎有些不忍心,道。
“薑大公主,你這重生一回,大約智商是下降了不少,所以,如今變成了一個隻知道嫉妒的無知女人,真是悲哀啊!”
薑靈曦臉上還沒有淡下去的笑意立刻變成冰,被冷潺這一句話給擊得粉碎,露出猙獰的血肉來。
“悲哀?冷潺,你得意不了太久的!我就是要看看當蓮塵看透你時,你是不是還能這麼平靜!所以,安穩享受你最後的一段美好時光吧!我會讓你明白誰才是他的摯愛。哼!”
薑靈曦來得快,無聲無息;走得也快,帶走了一聲冷哼,還有滿腔的陰暗。冷潺抬頭望天,月上中天,沒有一絲雲霧,獨獨一輪明月當空,灑落遍地的清冷,一如她此時的臉。手心中,那朵已經完全綻放的冰晶雪玉蘭,吞吐帶著絲絲寒冷的冰雪氣息,猶如一團雲朵漂浮在花兒的頭頂之上。
“最後的美好時光?嗬嗬,薑靈曦還真是有自信啊!”如玉的指尖輕輕撫摸花蕊,花蕊吐出一小口透明的蜜液,漸漸化成一顆透明的珠子被她輕輕捏在指間,若有所思。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大約,這種無比美麗而又讓人心情放鬆的好去處,實在讓這一群基本上成天悶在家裏打坐修煉的小家夥們,歡喜的上跳下竄,很是活潑。舒文軒老神在在的坐在竹傘下,手裏捧著一本書,整個人無比安靜,仿佛已經與這周遭的環境融為一體。今天,冷潺並不在這條船上,而在對麵。
“哎呀!冷姐姐,你今天實在是太美了,這滿湖的荷花竟然都比不上你如今十分之一的顏色,真是讓人豔羨。”殷絲絲一臉歡喜的迎著冷潺就小跑了過去。
冷潺一登上船,才發現這條船還真是經過精心裝扮的,渾然一新不說,還高雅別致的很。起碼,裏麵的陳設,很是奢華。冷潺看到殷絲絲似乎隱隱含著討好的笑容,突然將眼睛掃向殷絲絲的身後遠處,那裏似乎還有一個人影。冷潺微微挑眉,又瞬間勾起唇角,令這滿湖荷花陡然失色的天顏,讓迎麵而來的殷絲絲突然升起深深的頹敗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