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運科說:“那小子姓曹,大名曹耀軍,梨花衝的人都叫他曹二柱,我們一直在利用他,讓他散布梨花衝有狼的消息,讓他發現狼咬死牲畜,讓他在村子裏製造恐慌……他開始還順著我們的思路走,沒想到最後一刻他還來這一招,竟然發現了我們狼的秘密,還拍了照片,並在我們調換他的手機之前,把照片備份了……”
吳世鎮也說:“那小子真有幾下子,讓陳助理他們搞偷梁換柱,悄悄把給那小子的錢再弄回來,卻被那小子弄得暈頭轉向,一次都沒有成功。那小子,我們不能輕饒他。”
鄭運科小聲說:“捉弄那小子,陳助理他們很有一套,這事兒還是交給他們去辦。”
吳世鎮點了點頭,看劉立麗不停地給自己使眼色,他立即轉入正題,他沉思了一下,低聲說:“科哥,嗯,這個,你這次在梨花衝全權負責我們集團梨花衝基建籌備部的事兒,沒有發揮出你的真實才能呢,董事會對你非常失望……”
鄭運科雖然年紀比吳世鎮大,可常挨他的罵,可今天反常,沒有罵,而是心平氣和地說,還喊自己“科哥”,他感到有些意外,他看著吳世鎮,動了動嘴,沒有說話,心裏說:完了,這回真讓吳世鎮生氣了,他態度這麼好,不會是想借這交假狼的事兒拿我開刀,炒我的魷魚吧?
鄭運科是原縣精製棉廠的老職工,曾經當過采購員,滿世界地跑過業務,對精製棉這一行業非常精通,辦事幹練又很有能力,對進貨銷售都很拿手,後來升任副廠長。他和吳世鎮的交情不錯,曾經是吳世鎮短暫的領導。吳世鎮剛進精製棉廠時,就是跟著他幹,跟他學業務,是鞍前馬後,如小跟班,那個時候叫的是科哥。後來,吳世鎮也做了副廠長,兩人的關係仍處得很好,廠領導班子研究討論工作,他們的意見往往都是一致,從沒有紅過臉。企業改製時,所有的幹部職工都下了崗,唯獨他留下來做了副總經理。他也很賣力,把以前國企時期通過人脈和巨大情感投資開辟的渠道、建立的關係和社會資源全部都帶到了天宇集團,使改製後的私營企業這台大機器迅速啟動運轉起來,並很快營利,改頭換麵的新企業幾乎沒有經曆過什麼陣痛和過渡期。他本人也一度成為集團的紅人,核心人物,說話很管用。不過時過境遷,他的優勢職能逐漸被吳世鎮的心腹所代替,他的作用與影響越來越小,最後安排到天宇集團梨花衝基建籌備部負責新廠的征地、拆遷及基建等工作,基本上已經從天宇集團的心髒裏踢了出來。
鄭運科看著吳世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下子緊張起來,感到凶多吉少。
吳世鎮撥動桌子上的那部手機,讓它轉了轉,眨著眼睛說:“科哥,這事兒……非同小可,驚動了縣委許書……記,他說要成立專案組徹查……唉,你在梨花衝負全責,現在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你……情況對你很不妙……嗯,這個,這個……我們天宇集團想推卸責任已經很難了。我們在一起已經有很多年了,感情一直很深,知道你肩膀厚實,有擔當……要不這樣,為了平息這一風波,讓其負麵影響不再蔓延,殃及其他人,你一個人犧牲一下,到縣公安局自首……所謂造成的嚴重後果,無非就是那兩個被我們的狼狗咬傷的人,雖然現在還在住院,可算不上是重傷,再加上我們活動打點一下,估計你‘進去’不了多長時間,你在‘裏麵’,在公司的所有待遇不變……”說得再明白不過了,意思是想讓自己當背鍋俠,把一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來。
聽了吳世鎮這番話,讓鄭運科始料不及,先會兒還牛逼哄哄的訓人,把人家罵得狗血淋頭,現在自己卻不如人家了。雖然沒有被炒魷魚,可比炒魷魚更糟糕,竟然連人身自由都要失去了,他一下子蔫了,身子癱在了椅子上,心裏嘀咕道:一直在為人家賣力,現在要去替人家賣命,我這活著還像一個人嗎?鄭運科真想拒絕,可他又沒那個膽量,他看著吳世鎮沒有說話。
吳世鎮想了想,他又交待說:“為了把這個件事兒處理得天衣無縫,你把梨花衝的村支書祝定銀也捎帶上,他的情況你最清楚,你檢舉他一下,讓你順便立一個功……我們好在外麵活動,讓你將功贖罪,減輕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