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怎麼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呢,我趕緊轉移話題:“今日興致那麼好,不如我給你們唱個曲吧?”
於是侍衛們把古琴架在船頭,我跪坐下來,輕輕撥弄琴弦。月一撩月白長袍的前擺,也跪坐在我的身側,伸手一探,把我頭上的玉簪子拔了下來。
我的長發完全披散開來,我一偏頭,月很自然地把我的長發理順了攏到了耳後。
月拿起身旁的茶杯,回手把茶水潑入河中,一手拿簪子,在茶杯口輕輕敲擊起節奏來。我知道他是想要我唱《滄海一聲笑》了。在穀中的最近這兩年,我時不時會唱些前世的歌曲給他聽,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一首了。而且今天在船上的心境,非常適合唱這首歌。
月不肯吹笛與我合奏,他更喜歡與我合唱。我們的合作早已經是駕輕就熟了。於是我輕撥琴弦,伴著“叮叮”的敲擊聲,渾厚的男聲響起,月唱了一段之後,我也加入了。我們或獨唱,或和聲,唱得心情激蕩: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隻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竟若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啦啦………………
齊天嘯負手站立船頭,江風吹來,他的發絲和長袍被風吹動,竟也似被融進了我們的歌聲中一般。等我們盡興了,他才轉過頭來,擊掌稱好。
當天,我們就到了偃城外的碼頭。碼頭上早有王府的家人在候著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在齊天嘯耳邊低聲彙報著什麼。
我豎起耳朵,斷斷續續地聽到一點:“……林若蘭……確有其人……”
在聽了他們的低聲彙報之後,齊天嘯神色一暗,隨即又恢複正常,對我們說道:“梓良若是不嫌棄,不如到王府小住幾日?”
“不用麻煩了,天嘯你也知道,我在偃城也有別苑的,不如我們改日再聚吧。”
“也好,馬車和行李已經派人帶回來了,改日我著人給你送去吧。”
“那就多謝了。”月一抱拳,接過一個侍衛手裏的馬韁繩,抱著我翻身上馬。
齊天嘯看著我們說道:“蘭兒姑娘是不可多得的佳人,梓良得此佳人真是幸哉。”又低下頭輕歎一聲:“星兒。”我一聽差點從馬上翻下去。隻聽他接著說:“若是還在,應該也是這般性情呢。”我心說您說話能不能連貫點,不要大喘氣呀。
月說了聲:“後會有期。”便一帶韁繩,打馬離去,待馬兒奔出很遠了,月在我耳邊賭誓一般地說:“星兒是我的。”我心中一酸,回身將頭埋進他的懷裏。
月的別苑在城外北郊,隻有三個下人,不聾不啞。收拾停當之後,我舒服地躺到床上,對著正在喝茶的月說:“月,你的府上怎麼隻有小廝,沒有丫頭?”
“怕有人吃醋唄。”月笑道。
“哦,有這種事?這種人要好好一下。”我故意調笑道。
“遵命。”月作勢撲過來,我“咯咯”笑著向床裏退去。笑鬧了一會,我說道:“月,今晚我想回右相府看看。”
“不必那麼急吧,都到家門口了,休息一日再去好嗎?”他有些緊張地說道。
“不行,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我不露麵,隻在暗地裏看看就好了嘛。”我開始撒嬌。
月猶豫了一下,翻身側臥到我身邊,右手又覆上了我左臂刺青的位置,很嚴肅地說:“星兒,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你是不是要送我一把劍啊?”我得意地說。早在清溪鎮的時候,為了怕齊天嘯起疑心,我行李中的劍和幾套短裝全部被處理掉了,飛鏢就隨身帶了。月除了身上的佩劍,包裹裏還有一把短劍,短劍用布包得很嚴實,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是一把劍來。我猜他是怕我沒有趁手的武器,專門給我準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