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貼心雕花親手製(1 / 3)

在馬車裏我們才得知,壯漢名叫王逵,和王銀一樣舉家從老家被征調至天津,王銀的爹娘見王銀和油桐來了這麼多月還不回家甚是著急,就叫王銀自小最好的兄弟王逵來京城看看,是不是王銀出了什麼事。但是王逵走了好多日,盤纏用光了,幹糧吃完了,還是沒見到城門的影子,這裏又地處荒山野嶺,人跡罕至,他連吃了好幾日的樹葉果子充饑,才終於見到了我們幾個人,便想出了打劫的歪主意,想要些吃的。

王逵低著腦袋津津有味地啃著張含幾乎是淚眼汪汪遞給他的幹糧,張含滿眼悲戚地看著他,嘴中直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王逵和王銀相見那真是一番抱頭痛哭,兩個大嗓門的男人在大堂裏如此景象著實吸引了不少目光,油桐則少有的仰著小臉,拉著王銀的衣角,閃亮的眸子一會看看她哥哥,一會看看王逵,心裏似是也激動萬分。

王銀則特地請了假帶著王逵和油桐去下館子,與王銀平日裏關係比較好的兩個夥計見王銀過了亥時還未回來就合夥去找,最後,還是他們將已醉成爛泥的王銀和王逵還有正不知所措哇哇大哭的油桐扛回了鋪子。

自這日以後,王逵便在鋪子裏與王銀一道做活,雇他的原因很簡單,一是他和王銀一樣老實直爽,沒有什麼歪心思;二是他力氣大,正好可以做打柴、劈柴等正缺人手的力氣活;三是和王銀、油桐一起,三個孤獨的異鄉人可以相互做個伴。

聽王逵嚷嚷樓下有小廝送家具,我好奇地走下樓,王逵正和王銀抬著一個高大的實木書櫃朝後院走,我疾步跟上去問:“小廝走了?他是怎麼說的?”

抬書櫃的王逵麵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費力,轉頭看著我說:“送來三個,小廝說一屋一個,夥計屋的讓夥計們自己看著放在何處,油桐那屋的問油桐,原先阿九那屋的大掌櫃說放在西北角太陽照不到的地方。”

油桐自從阿九離開後就一言不發地搬到了隔壁一間稍小些的屋裏,或許她是怕觸景傷情吧!她和阿九共伴了那麼多月,依賴和不舍總歸是有的。此時,她一臉期待地揚起小臉看著正跟著王銀和王逵向前移動的做工精美的書櫃。

我疑惑地問:“說是哪個大掌櫃了嗎?三少爺還是四少爺?”

王銀訥訥地搖搖頭:“小廝沒說!”

“自然是四少爺!”身後響起鸚哥的聲音。

油桐反應最快,最先看向我身後,我轉頭笑著看鸚哥走上前來,他甚是狡黠地一笑:“三哥現在可是馬上就要當爹的人了,哪還有心思再來操心鋪子?”

“你從何處弄來的書櫃?”我斜睨著他。

鸚哥推著我向前走,在我身後輕聲說:“你說……我們是不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你晌午剛說女兒家要多讀書,我下午就給身為女兒的你和油桐買了書櫃,自然……夥計們也有……但你我還是很心靈相通不是?”

我轉過身嗔怪地捶了他一拳:“討厭,通你個大頭鬼!店裏哪個長舌頭向你告的密?”

鸚哥卻不回答我,笑著一把抓起我的拳頭拉著我向前走。

和鸚哥經過油桐身邊時,響起小小的油桐如蚊子般的聲音:“謝謝大掌櫃!”

鸚哥沒聽到,我卻是聽到了,轉頭笑看著油桐代鸚哥毫不客氣地說:“我們油桐真乖!日後好好讀書!改日我給你帶幾本書來!”

看著王銀和王逵將書櫃擺好離開,我甚是滿意地撫摸著雕刻精細的書櫃,鸚哥攬著我的肩說:“怎麼樣,喜歡嗎?”

我抬起正觸摸書櫃的指尖,指了指:“這字是你刻上去的?”

鸚哥大言不慚地點頭道:“何止是字?這書櫃上的雕花也是我做的!筆法如何?寓意如何?心意如何?”

隻見最中央部分是兩棵栩栩如生的桂樹環抱,那桂樹上停靠著正展翅嬉戲的兩隻鳥,隱約可識得一隻是鸚鵡,另一隻像是麻雀,兩側則是幾朵秀雅的桔梗小花,頂部上書一行小篆“青梅竹馬天命定,才子佳人到白頭”。

我指著那麻雀道:“原來你還有這本事!這個麻雀是我嗎?我那個‘鳶’字好歹也是老鷹之意,沒聽人家唐代大詩人李賀引典‘鳶肩公子二十餘,齒編貝,唇激朱’嗎?怎被你畫成了隻小麻雀?再不濟,你把我畫成個京燕也成呀!還有,你給夥計和油桐的也都是一樣的雕刻?書櫃都是你親手做的?”

鸚哥笑著點了點我的額頭:“就你這丫頭鬼心思多!這是愈光他老家親戚自雲南運來的上好酸枝,都是整板的大料,愈光嫌麻煩就給我了,我一直想給這屋裏添個書櫃隻是沒找到合適的,這回我一眼就相中這材料了,就讓府裏的工匠安排著做了,但我們屋子裏的這個書櫃經我之手雕刻自然是獨一無二的,你看這酸枝木料……”

鸚哥說著指著書櫃內側說:“紋理紅、黑、褐相間,清晰順直而又自然,且富於變化,摸上去細膩潤滑,還有淡淡的清香,可不是上好的?”

我湊上去仔細瞧了瞧,摸了摸,又聞了聞,點頭道:“果真如此呢!我雖不大懂,但這書櫃看上去的確古樸大氣,厚重文雅,我們鸚哥的眼光真是不錯!更重要的是,我們鸚哥的這份心思,親手篆刻繪畫,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