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環顧了一圈,“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年牧遙頓了頓,上前一步,“我是她的丈夫,醫生,她生了嗎?”
“宮口一直不開,羊水快要流光了,這樣下去,孩子會有窒息的危險,我建議剖宮產,你來簽下字。”他說道,邊上的護士遞上了一打單子,看上去還不少。
年牧遙遲疑了下,下意識的反應居然是扭頭看向時初。
“我先跟你講一下,手術過程中可能存在的風險……”醫生指了指上麵幾行劃出來的地方。
時初並沒有上前,她其實內心極為矛盾,潛意識覺得,自己不算是病人的家屬,可是,如果不是,她又來這裏做什麼呢?
她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心裏在想什麼,靠著牆,想等著一切順利的結束,她把孩子生了,自己也就可以走了。
年牧遙有些心不在焉,大夫說什麼,他也隻是應聲點了點頭,等簽好字,大夫進去了,他抬起頭看向站在牆角的時初,晨光從樓梯的窗戶外灑進來,一半籠罩在她的身上,而她身體的另一半,還在靠內的陰影下。
這樣讓她的整張臉看上去,半明半暗,半是溫暖,半是冷漠。
很矛盾複雜的綜合體,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仔細的打量過她,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記憶中的她就是個黏人的跟屁蟲,總是跟在自己的身後,揚著一張永遠不知道疲倦的笑臉,而他,卻是越來越反感,覺得她那樣的張揚,那樣的燦爛,更傾向於時夏那樣溫柔婉轉的小女子。
但當她那張明媚燦爛的笑臉再也看不見,他似乎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等他回過神,已經緩步踱到了她的麵前,“對不起。”
時初轉過臉看他,卻並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出奇的明亮。
“這麼早,吵醒你!”她沒有接話,讓他有些尷尬,勉強笑了笑,似乎在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吵都吵醒了,說什麼對不起呢!”她聳了聳肩,轉頭,看向窗外。
太陽冉冉升起,溫暖逐漸一點一點的攀升,她靠著牆,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
年牧遙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感傷,“天亮了。”
“……”
“如果一開始沒有弄錯,也許現在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他喃喃的說,似說給她聽,也似在自言自語。
時初有些詫異的扭頭看了他一眼,正對上他的眼睛,苦澀的笑了下,“有今天,都是我自己作出來的,我認。但是,我不甘心。”
“……”眨了眨眼,事實上,她沒太明白他在說什麼。
“以後,你會明白的!”他輕聲的說。
樓道裏傳來紛遝的腳步聲,很快,年素錦和周茹也都出現在手術室前,當然是直奔著年老爺子去的,“爸,這麼一大清早的,您冷不冷啊?就說讓您不要那麼早來了,可這還沒生完嗎?怎麼那麼慢啊!”
“你去忙吧!”時初淡淡的說,不想去應付他家那亂七八糟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