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了,菊園的環境非常幽靜,早早就聽不到街市上噪雜的聲音了,過了十點更是靜的連一絲聲響都沒有,隻是偶爾能聽到外麵颯颯的風聲。
王清華親自給老胡倒了一杯茶,放在老胡的麵前,老胡倒也不客氣,隻伸手禮節性地接應了一下,就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起來。
“X市的案子了解了?是不是感覺有點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味道?”沒人在場了,老胡說話就隨便多了,好像是一家人在談論自家生活問題一樣,顯得非常隨和。對於王清華到Y市任職,老胡心裏可以說是非常矛盾的,即高興,又惋惜。覺得王清華不應該落到今天這種地步,起碼蘭新天的位置應該是王清華的。
王清華笑著擺了擺手道:“話不是這樣說的,什麼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無稽之談嗎。作為一名黨的幹部就應該服從組織的安排,那裏需要就去那裏。”
老胡就哈哈笑了起來道:“王市長,古人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看用在你身上再適合不過了。想不到你的變化會這麼大。居然學會了官場的套話。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王清華也覺得這種話從自己嘴裏說出來,自己都感到非常別扭,可是到那個山頭唱哪家歌,也隻好轉移話題道:“不說這些了,還是給我說說Y市的情況吧。初來乍到不掌握一些情況恐怕以後要吃虧的。”
老胡給王清華讓了一根煙,自己也點了一支,怪怪地笑了一下道:“唐書記不是都給你說了嗎,還需要我給你說?”
王清華在老胡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你我之間就不要在來這一套了。唐書記說的都是麵子上的話。”老胡馬上道:“你是服從組織來了,唐富雲也算是組織的一分子,你應該相信組織才是啊。”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老胡為剛才王清華的虛偽,將了一軍,不過還是說了起來,問王清華:“你覺得廖書記和萬市長關係如何?”
王清華初來乍到,還真不知道這兩個人的關係怎麼樣,就隻能含糊道:“看不出來,不過應該不是很和睦吧。雖然每個地方不和睦的方式不同,但大體情況如此,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沒有幾個能尿到一個夜壺的。”
老胡笑了笑道:“其實廖書記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太‘麵’了。”
王清華有些不明白老胡的意思,問道:“什麼叫‘麵’呢?”
老胡道:“這也是Y市人私下裏的說法,說廖天明這個人就像是用麵捏的關公一樣,看上去挺威武,其本質是還是麵,沒有殺氣,太軟弱了,事事都愛和稀泥,都愛息事寧人。而萬重山就不一樣了,處處都要出風頭,事事都要插手,而且總能搞出一些驚天動地的動作。據說有一年萬市長到下麵縣裏調研,飯桌上的飯菜上的多了,萬重山就不吃了,居然絲毫不給縣委書記和縣長留麵子,站起來就走。縣委書記和縣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敢問,就跟在萬重屁股後麵一直跟到市裏麵。萬重山把那兩位狠狠地批了一頓。後來這件事居然還上了報,市報又推薦到了省報。萬重山還弄了個廉政模範的光環。讓我說,這就是萬重山在作秀,故意給自己樹形象,嘩眾取寵。”老胡說到這裏不說了,停了下來,吸了兩口煙,把煙蒂在煙灰缸裏擰滅了。
王清華就問:“這話怎麼講呢?難道說萬市長並非真如此。”
老胡道:“你想想,一個晚上贏好幾方水的人,怎麼可能為了為了一頓飯上的菜多了就不吃了呢?現在七碟八碗,他還不是吃的很歡?!”
王清華不明白老胡說的幾方錢是什麼意思,又問了一句。
老胡解釋道:“這也算是Y市賭桌上對錢的一種簡稱,一百元就是一桶水,一千元就是一甕水,一萬元就是一方水。一桌菜能有多少錢,頂好了也就是萬把元的事兒,跟幾萬元怎麼比。再說了,一般工作餐下麵也不敢搞的太鋪張了。”
王清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此時,廖天明和萬重山從劉寶山的房間裏過來,進了王清華的房間。王清華和老胡急忙站了起來。
廖天明就笑道:“胡書記在這兒啊,那你們聊吧,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清華住這兒還習慣吧?”叫的親切,問的也親切。
王清華就玩笑道:“謝謝廖書記關心,這兒挺好的,總統套房,標準很高了嗎。”說著幾個人同時都哈哈笑了起來。總統套房隻是Y市人的一個叫法,就是房間比較寬敞一些罷了,就像是北方人見了鄱陽湖一樣,覺得就已經是大海了。又客套了兩句,廖天明又說不打擾了,和萬重山並肩走了。王清華把兩個人送了出去,看著兩個人低著頭在一塊低聲說著什麼,要不是老胡剛才給自己說那些話,還真難看出來這兩個人有什麼不和睦的地方。心裏難免感慨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