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的功夫,燕妮的麵、菜也買回來了,原慕雲急忙接過來,送進廚房,準備動手幫著幹,自己又實在不會幹,就說服務員怎麼沒有一點眼色,也不知道幫忙。服務員急忙擼起袖子,加入了包餃子的隊伍當中。
和麵、擀皮、剁餡兒、調菜,三個女人在廚房忙的不亦樂乎,原慕雲沒事幹,也不想走,就站在廚房門口,一會遞個水,一會倒個垃圾,一會說服務員不知道跟王姨學,又誇燕妮的手兒巧,包的餃子好看。反正是沒話找話,顯得跟個主人似得。
原慕雲已經從招待所拿來了各樣的菜,隻要包好了餃子就可以開飯了。燕妮就洗了手,進來扶王清華,王清華這些天也已經習慣,雖然覺得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沒有什麼大礙了,還是沒有反對燕妮的攙扶。
不想這時,蘭英推門進來了,手裏拿了一包水果,臉上一副淒涼的表情。蘭英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起來,眼角竟然能看到幾條淺淺的魚尾紋。大家雖然都認識,還是愣住了。站在那裏像看一個不速之客一樣看著蘭英。
還是燕妮反應比較快一些,急忙過去接過蘭英手中的水果笑道:“蘭英姐,你來的正是時候,坐下來一塊吃餃子吧。王姨的餃子包的可好了。”說著臉上故意笑的很燦爛的樣子。
蘭英把手中的水果交給燕妮,臉上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道:“你好點了嗎?”王清華點頭笑了笑道:“好多了,進來坐吧,別老站在門口。”“不了,你有時間的話,出來我跟你說句話。”蘭英麵無表情。
大家就把頭低下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蘭滄海還在檢察院關著,吳菊仙也受到了妹妹黑鳳凰的牽連,也關進了檢察院。現在這一家子就剩下蘭英一個人了。王清華去她家裏看過幾次,蘭英都是冷冷的,也不多說話,隻說想離開這個城市。
“好吧。”王清華應了一聲,就往外走。燕妮急忙從屋裏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王清華的身上。就發現蘭英的臉上忽然一種莫名的表情,不過轉瞬即逝了。
出了門,蘭英並沒有走多遠,就站在樓梯口,半天才開口道:“我要走了,去日本。騰山先生已經把簽證給我辦好了。”
“什麼時候走?”對於蘭英的離開,王清華並沒有覺得意外,隻是感覺有點突然。
“就這兩天。我過來,主要是給你告個別。我走了之後,可能就不回來了。你好好珍重。”蘭英聲音始終很低沉,低沉的讓人感覺空洞。
王清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在蘭英的家中,他已經無數次地挽留過蘭英了,但都被蘭英拒絕了。
蘭英莫名其妙地發了一通感慨:“愛情跟官場從本質上是相反的,官場不能有半點的純真,愛情卻容不得虛偽,人生就像站在官場和愛情的中間,總是來回的徘徊,不知道該走向純真,還是該爭取虛偽的浮華生活。徘徊中,我們便失去了自我,找不到支點,也丟失了本該擁有的幸福。”蘭英說完慘然一笑。
蘭英離開之後,也許是被那一通感慨鬧得,王清華就感覺心裏沉沉的,王姨的餃子也沒有吃幾個,就不想吃了,去了臥室,昏昏沉沉地,倒頭便睡。大家見王清華的情緒不好,也不能再多留了,草草吃完了,收拾了碗筷,給王清華道了別,悄然離開了。
大家一走,王清華的心裏又覺得空蕩蕩的,燕妮進來在王清華的額頭上摸了一下,發現並沒有反複的跡象,正準備出去收拾一下,卻被王清華一把抓住了手,一頭鑽進燕妮的懷裏哽咽著流出了一生中難得的一次眼淚。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哭,隻覺得心裏翻江倒海一樣的難受,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不知道這委屈是從何而來。或許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心靈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或許是蘭英的離開,讓他突然感到了失去親人的痛苦;或許是暴風雨之後,一種內心壓抑的釋放。他太累了,累的幾乎不想再麵對這個世界了。
一年的時間,他雖然玩轉了官場,卻也把自己玩的像陀螺一樣團團轉,不得不跟那些烏七八糟的人物打交道,不得不一次次從一個虛偽走向另一個虛偽。這種生活讓人感到很興奮,好像時刻處在風口浪尖一樣,卻也很容易讓人疲憊。當風平浪靜之後,就會感到渾身有著切膚的疼痛。
“王……市長,王市長……王市長……”燕妮一遍一遍叫著王清華,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哽咽了兩聲也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