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珍，”沈非之拿過電話，想要說什麼，還是沒好意思開口，叫完之後就停頓了下來。
“……”清華的母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一會見沈非之並沒有下文，就訕笑道：“您……身體還好嗎？”
“好……好……好著呢……你和……紅旗都好吧？”沈非之的口氣變的有點婆婆媽媽的，早已失去了往日雷厲風行的做派，好像突然之間換了個人似得。
“紅旗就是那個倔脾氣，您別往心裏去，其實……紅旗還老在我跟前念叨你們二老呢。”王清華的母親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實話，但是這種話毫無疑問是在鼓勵沈非之認了這個兒子。
“閔娟珍，”電話裏能聽見王清華父親的吼聲，“你在跟誰說話呢？我念叨誰了，你別沒事給我瞎咧咧。我啥時候念叨誰了？把電話給我撂了！”
王清華的父親吼聲雖然很大，但並沒有過來搶母親手中的電話，電話一直通著。
“娟珍，我能求你個事兒嗎？”對於這個四十多年沒見麵的親生兒子，沈非之還是表現出了一個母親相當的寬容。
“有什麼事兒，您就盡管說吧。一家人說什麼求不求的。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們都是當母親的人，我知道您的難處。”王清華的母親非常善解人意。同時，二十多年的夫妻生活也讓她對自己丈夫的脾氣了如指掌。她能感覺出來，王紅旗之所以不願意認他的親生父母，並不是他真的不想認，而是在內心裏還糾結著對父母這種棄子回城做法的心結。
“我想請你，沒事的時候多替我勸勸紅旗。我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有今天沒明天的，不知道哪一天兩眼一閉，估計就再也見不上他這個兒子了。他難道就忍心讓我帶著遺憾，死不瞑目嗎？”沈非之說著已經老淚縱橫，哽咽聲幾乎掩蓋住了說話的聲音。
“您別說了，我懂您的心思。我會好好勸勸他的。我向您保證。”隨著沈非之哭聲的響起，閔娟珍的淚水也流了下來，“清華這孩子不懂事，我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如果在您身邊，就麻煩您多照顧照顧他。”閔娟珍的腦子裏滿是兒子，她不管有什麼新仇舊恨，她希望他的兒子今後有出息，能平平安安的。
都四十多年沒見麵了，至於這麼嚴重嗎。王清華看著沈非之渾身顫栗的神情，心中難免有些不理解。
“那我就謝謝你了！清華不會有事的，清華是個好孩子，我和他爺爺都特別喜歡這孩子。你就放心好了。我們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的。”沈非之說著捂了嘴，將電話交給了王清華。
“媽，”王清華拿起話筒叫了一聲，“她……我……沈……我應該怎麼稱呼呢？”王清華不知道父母是否同意認這個爺爺奶奶。
“這還用問嗎？”母親摸了一把眼淚，“你別聽你爸的。你爸那驢脾氣你還不知道。你該怎麼叫就怎麼叫。”母親說著壓低聲音道：“嘴學甜些，叫親些，你學校畢業了，就不用媽再為你操心了。他們好歹會給你找個工作，也不至於畢業就失業。”
暈，鬧了半天母親是為了這事。不過母親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現在社會競爭如此激烈，畢業後找不到工作的人比比皆是。不要看國家人保局和各個高校整天報到的數據，說什麼某某大雪就業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六、七之類的鬼話。其實大學畢業生當年畢業的能有三分之一找到正經的工作的已經是燒高香了，更別說王清華上的這種二本三流大學了，畢業之後擺在麵前的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失業。
“媽，工作的事兒你就別擔心了。我現在……”王清華說了半截又卡在了那裏，想了想也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目前的情況告訴母親，就轉移話題接著問道，“我爸爸是真的不願意認人家，還是另有原因呢？”
“這個你就不用問了。”母親道，“天下哪兒有兒子不願意認父母的事情呢？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爸爸是暫時轉不過彎來。我相信過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乖乖地拿著東西去看你爺爺奶奶去的。”
又跟母親說了幾句閑話，將電話扣了。
龍騰躍就過來問道：“怎麼樣？你父母同意嗎？”龍騰躍的眼睛裏明顯透出一種渴望和期盼。兒子不認自己不要緊，有了孫子還不一樣的嗎。
“我媽基本上同意。”王清華微笑道，說完又將頭低下來，沉默了片刻道：“我爸爸好像還有些轉不過彎。不過你放心，我媽說了，我爸爸也是暫時腦子轉不過彎，過一段時間肯定會來首都看你的。我媽是最了解我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