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王清華崩潰的程度,無異於有人突然之間,一伸手撤掉了自己的魂魄一樣,自己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這裏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了。為什麼程豔嬌的爺爺和奶奶,一直抓住自己的家事問東問西,聊個沒完。即便是老頭、老太太曾經去過鳳城,去過自己老家,跟自己爺爺認識,可自己此來的目的並不在此,而且程豔嬌一會哭一會笑,讓自己已經是徹底的懵了。再說了,自己來的時候,程豔嬌也曾告訴過自己,這次自己來見她爺爺也就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是,到現在為止,自己從進了這個門,時間已經接近一個小時了,還沒有說一句正題,這不要了自己親命嗎。
“爺……爺,”王清華覺得這個稱謂,叫起來還是有點別扭。
“嗯?!”程豔嬌的爺爺馬上抬頭看著王清華。
“爺爺,我這次來見您,主要是想給您反應一下X市的情況。”王清華想了想,幹脆直接切入正題,“X市到目前為止可以說已經混亂不堪。首先是小王莊水庫潰壩,接著是重型機械廠地皮腐敗,現在又出了一個譚副省長遇害的事情……”
王清華剛說了半截,程豔嬌的爺爺馬上擺了擺手,製止了王清華道:“你說的這些問題,榮天都給我說過了。X市的問題很複雜。至於複雜到什麼程度,現在還不好說。你能在這種紛雜的環境中保持清醒的頭腦,我感到非常高興。”
程豔嬌的爺爺說著點了一支煙,繼續道:“另外,榮天也給我說過你的情況。說你是在上學的路上偶然救了市長李高矚,才從一個大學生的身份,在短短八個月的時間內,走到了副市長的崗位上。這不能不是一種奇跡。當然,這種奇跡,對我們這黨和國家並不是什麼好事。說明我們在幹部任免問題上存在很大的漏洞和問題。說明我們地方上的幹部任免有某些個別人說了算的問題,我們的民主集中製沒有得到真正的貫徹和落實。”
王清華想給程豔嬌的爺爺解釋一下,張了一下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種事情,總不能說黨在幹部任免問題上,實行民主集中製是錯誤的吧。
程豔嬌的爺爺做了一個按壓的動作道:“當然了,如果你沒有一定的工作能力和鑽營能力,也不會這麼快升遷到副市長的位置啊。”老頭說著看著老太太笑了起來。
老太太就阻止道:“你就不要埋汰孩子了。清華能當上這個副市長,我看也是理所應當的,起碼比那些貪贓枉法的腐敗分子要強得多。孩子還這麼小,就能這麼明事理已經很不容易了。”
老太太似乎對這些政治並不關心,沉默了一會,眼淚又流了下來,轉移話題道:“你能……給你爸爸打個電話,把我我們的情況給他說一聲嗎?”
王清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下程豔嬌的爺爺。
程豔嬌的爺爺對老太太道:“我看這事還是算了吧。不要再去打攪孩子的生活了。再說了,當初是因為我們的錯,才擰成現在這樣的結果。你就是見了孩子,你給他說什麼呢?”
老太太謔一下站起來道:“我不管!孩子是我們的,都四十多年過去了,我們為什麼不能相認。”說著又摸了一把眼淚道,“當初要不是因為你……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程豔嬌爺爺的聲音也馬上高了起來道:“當著孩子的麵兒,你說這些陳年舊事幹什麼?那時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你以為我願意那麼做嗎?”
程豔嬌的奶奶馬上針鋒相對道:“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我每次讓你找孩子,你都不願意去?孩子是我們的,我們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難道在那個動亂的年代,生了孩子就犯了法,違反了組織紀律嗎?”
程豔嬌的爺爺道:“這本身不是有沒有犯法,有沒有違反紀律的問題。而是一個政治影響的問題。現在經濟改革發展情況這麼好,孩子在那裏不是也沒有吃什麼苦嗎?再則,為什麼我龍騰躍的孩子就一定不能吃苦呢?我們黨的領導人的孩子,哪個不是在基層工作,吃苦長大的?我龍騰躍為什麼要搞特殊?”
程豔嬌的奶奶摸了一把眼淚道:“那能一樣嗎?我並不反對讓孩子吃苦鍛煉。可是我們壓根跟孩子沒有見過麵兒,孩子壓根不知道我們才是他的父母。這能一樣嗎?”程豔嬌的奶奶說著眼淚又開始嘩嘩地往下流了,似乎心中有種千萬種的委屈,在一刹那迸泄了出來。